李烨把白袖的头发缠到手腕,将把柄浮着油花的匕首擦干净,边低低哑哑地笑出声来:“你不会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里吧?”
头皮传来撕裂般地疼,白袖绝望的哭叫声痛得渐息渐止,他挣扎的动作也逐渐停止,仰起头直直地盯着李烨
“你为什么把洗钱的销金窟开在东原?”
李烨眯眸,没等他说话,白袖就扬声道:“不就是因为毓秀阁吗?不就是因为祝留春吗?!”
“哥哥真可怜,到头来与金银死物为伴,意中人连看你一眼都恶心,你只能像蚊蝇蛆虫似的偷偷跟着他!”
“闭嘴!”
被点破心事,李烨被刺激得气血腾涌,翻手就把锋刃捅进了白袖的侧腹。
刀刃冰冷,白袖立刻发出声闷哼,剧烈咳嗽着呛出一大口浓血,疼得满额头的冷汗。
“我......我说错了吗,你才是最可悲的人,活该小时候母妃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你根本不配当母妃的儿子!”
手腕震颤,毫不犹豫。
又是一刀!
这回白袖只是剧烈地颤动了一下身体,没喊出来,他已经不是很清醒了。
李烨浑身发着抖:“过问我的事,你还不够格”
“那朕够不够格?!”
一声极其愤怒的嗓音打断了李烨。
只见原本锁住的屏风被缓缓拉开,露出张难看至极的苍老的脸。
哐啷。
沾血的匕首落地,
李烨不敢置信,呆滞的目光看向坐在屏风后面的皇帝,又转头看向浑身是血的白袖。
好啊,好啊。
好九儿,以命为饵,给他设套!
“来人,将李烨押入诏狱候审!”
帝王的威严压着,在外严阵以待的侍卫立刻破门而入,将李烨团团围住。
一人走上前,伸手请四殿下在前走,给李烨作为皇子该有的体面。
在迈出落星楼的前一刻,李烨阴恻恻地缓缓回过头去,遥遥看了白袖一眼。
那漂亮的脸蛋全是血渍,狼狈地捂住腹部连动都难,察觉到李烨回头望过来,从容不迫地朝他弯了弯眼睛。
那日的挑衅又依稀响在耳畔:“哥哥,你杀了我呀。”
在李烨没发觉的地方,他早已经不是任人宰割的兔子了,是比狐狸还要狡猾。
那双看似温和含笑,却满是算计的狠戾的眼睛里面,李烨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跟了他那么久,好的没学着,这乖戾阴狠的手段倒是学得有七分像。
侍卫谨慎地拥着李烨退出落星楼,皇帝已经气得嗓音嘶哑,捂着胸口急促得喘不过气,周德胜连忙俯身察看皇帝的情况。
皇帝指着倒地不起的白袖:“快!赶紧叫太医,先看九儿!”
周德胜能看出九殿下的情况很不好,被活生生捅了两刀,能不能顺利活下来都是问题。
薛桥跪在旁边给他家殿下捂着伤口,老太监连忙扯了纱巾暂时止血,五六位太医拎着药箱紧赶慢赶跑来,赶紧开始医治。
郁北渊踏进乱哄哄的落星楼,看到的就是白袖躺在血泊中的景象。
脸颊苍白,嘴唇乌青,浑身的血,他记得上回小孩这副倒霉样,还是在他跳下城楼的时候。
戳在屏风边不知站了多久,紧紧围着白袖的太医们终于散开,同时也敢抬起手擦擦汗,完成任务后结实地松了口气。
白袖已经被放在蒲草软席上,被匕首刺破的衣裳敞露着,腰腹间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伤口处还是隐约有血迹透出来。
他的眼皮紧紧地闭着,眉心蹙得尖尖的,唇瓣微张着呼吸,好像仍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落星楼不是养伤的好地方,他们还是要回瑶华宫,薛桥请示过皇帝,又问过太医后,郁北渊便抱着白袖坐上了回瑶华宫的马车。
宫里的路平坦,马车行得也很慢,白袖十分安静地躺在郁北渊怀里,走了半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