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瘦的身影逐渐模糊在雪里,李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周德胜的态度很大程度说明皇帝的态度,看来这卑贱的阴柔骨,在父皇面前还真给养成香饽饽了。

“四殿下......四殿下?”

听见周德胜唤他,李烨立刻回过神,不露痕迹地垂着眸跟着往皇帝殿里走。

脑中却想着方才白袖的话

“哥哥,你杀了我呀。”

舍不舍得让我走

雪窸窸窣窣地落,白袖撑着伞走出宫门,摇曳灯笼映得斑驳古老的墙壁昏黄,郁北渊还站在灯影里等着。

他一走近,郁北渊就自然地伸手接过伞,手臂揽住白袖往前走。

稍微侧目,就能看见这人冻得鼻尖通红,睫毛和眉毛都染了层白霜。白袖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想都没想就伸手给他把霜抹去了。

突然的触碰,让郁北渊挑了挑眉。随即反应过来白袖是在给他擦霜后,有些急躁地拥着人到了墙角。

这人就像满大街游荡的狗似的,随时随地都能发情,毫无章法的乱吻落到白袖的脸颊,微微侧过伞面把两个人圈起来。

“滚......有人......”

手臂的推拒全被郁北渊捉住,他凑近磨蹭着白袖的鼻尖:“这大半夜的,哪儿有人。”

“你敢。”

郁北渊笑笑,压低声音道:“早晨是谁闹着要我亲”

白袖懒懒抬眼看他,再提早晨,打死你。

九殿下发出眼神警告,郁北渊就立马识相地闭住嘴禁言,这时候要把这家伙惹毛,夜里他连内室的地板都没得睡......

闹了半晌,郁北渊没讨到丝毫便宜,只能任劳任怨地给白袖撑着伞,同他继续往瑶华宫的方向走。

他拨了拨白袖耳侧凌乱的碎发,边问道:“方才李烨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把你的账算到我头上了。”

郁北渊知道白袖是说李桓的死,“沈壹这回做得不错,精尽人亡的死法确实是配得上李桓,他到地狱还能接着做个风流鬼。”

白袖凝着眉头问道:“李烨在朝廷中究竟是何地位,五年前他敢无惧无畏地窃走国库饷银,如今又栽赃给七哥哥?”

这事不好说,郁北渊思索片刻,还是给出了一个十分中肯的答案:“不是东宫,胜似东宫。”

“他少年时期是养在皇后膝前的,未及冠就把当时皇帝视为眼中钉的钟灵阁满门抄斩,皇帝直接提拔他做军衙的督军,掌京都兵权,近年更是深受皇帝的倚重。”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道:“但是现在备受皇帝青眼的是阿袖,你多吹吹耳旁风,李烨的地位便摇摇欲坠也说不定。”

白袖如实道:“李瑄的认罪书皇帝从年前查到年后,也没见成效,谈起这事情的时候我便捎带了两句李烨,到底该如何,皇帝自有判断。”

“小机灵鬼。”郁北渊溺宠地刮刮他鼻尖:“阿袖的话在皇帝那里好使着呢。”

白袖侧头看他:“皇帝也给了我官职。”

“什么?”

“户部的书筵官,左右是没品阶的闲职。”

郁北渊皱眉,“阿袖这回可误会皇帝了,书筵官的品阶不高是不错,但是权势却不容小觑。”

“怎么说?”

“户部是六部之首,书筵官的职位就是监管户部官员的,遇事直接跟皇帝呈报,这位置遭恨,但是人人都想巴结。”

听完这番解释,白袖心里雪亮,皇帝给他这权势大的官职并不是倚重他,而是能通过他直接控制户部。

户部是监管国库财经的,有了五年前饷银失窃的案子作教训,不能再出任何问题。

真心还是假意,白袖不在乎,他今日故意挑衅李烨讲的那番话怕是把他彻底激怒了,李桓这恶心人的棋子没了,不知他还会有什么招数用在自己身上。

风渐渐地刮起来,纸伞遮不住雪粒,白袖闭住眼感受着迎面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