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九儿离宫吧
幡面描画生僻难懂的符文,被凉夜冷风卷得猎猎作响,成排的白蜡烛也忽明忽暗,显得院里更是阴森森的。
白袖与薛桥走进府内,身着惨白孝服伺候们正收拾院落,正对影壁墙的灵堂停置棺椁,灵前的焚香渺渺飘散。
府里管事见有人拜访的便迎过来。简单攀谈过两句后,白袖才知道原来今天是李瑄的发妻戚怜君的丧葬日。
在耦香别业的时候,白袖曾经偶然见过这位七嫂嫂,她温柔端庄性情温和,看起来与李瑄的感情十分深厚。
明明几个月前还能好好地说话,如今怎么突然就阴阳两隔了?
白袖来不及细思别的,就立刻请管事的带他去找李瑄,李瑄知道今夜白袖抵达京都,已经提前在书房等他。
吱嘎轻响推开书房的雕花门,就见熟悉的身影坐在桌案后面,屋里的光线很昏暗,晃晃摇曳的烛苗映到李瑄脸上。
七哥哥整个人眼见得消瘦了一大圈,眼眶通红面色憔悴,遥看过来的呆滞目光怔愣愣,像是靠点精神强撑着才没歪倒。
见到白袖后,李瑄慢腾腾地站起来,苦涩的唇边勉强扯出抹笑容:“从东原到京都路途可还顺利?”
白袖快走几步,连忙扶着李瑄落座,嘴里应着顺利,眼底却是藏不住的心疼。
戚怜君突然逝世对七哥哥打击很大,此时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单薄,白袖缓缓地覆掌落在李瑄的手背,无声地轻拍了拍。
李瑄翻掌握住白袖的手,嘴唇紧抿着像是在憋回低落的情绪,嗫嚅半响只无奈感叹道:“无碍,生老病死最是人之常情。”
这安慰的话语,不知是对白袖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白袖垂着眼在桌案对面落座:“哥哥,嫂嫂是如何逝世的?”
听白袖这样问,李瑄遍布血丝的眼底顿时晕开抹痛色,他仿佛有难言之隐,抵住鼻尖沉吟片刻才吐露出两个字:“病故。”
病故两个字艰难出口,白袖甚至能看见李瑄眼角的清泪,想起耦香别业分别时嫂嫂确实正生病,他便没有忍心再细细探问,以免惹得七哥哥更难受。
白袖这回趁夜来李瑄府邸,就是为躲避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九殿下对皇室而言仍旧是生死未卜,他就不能在七皇子府久留。
便将来府目的直接告诉李瑄:“七哥哥,郁王已经顺利押解至京都,目前关在郊外废弃的观音庙里,由哥哥府里的暗卫看守。”
“明日早朝哥哥可将此事上奏皇帝,足以让皇帝对哥哥刮目相看,往后即使不能夺得东宫的位置,也是明哲保身的筹码,此事宜早不宜迟。”
李瑄愁苦的神色稍稍放松几分,“我已经将奏折递到御书房了。”
白袖颔首,也是松了口气。如此七哥哥有擒拿郁北渊的荣耀傍身,皇帝会授王爵或封地给他,待诸位皇子为皇位起纷争的时候,最起码波及不到。
帮李瑄自尔虞我诈中脱身,算是白袖报答七哥哥在他众叛亲离时给予收留的恩情,这样他也能走得安心。
但是在离开京都前,白袖要把东原军器营的地图交给李瑄。
他径直摸起桌案上的毛笔蘸饱墨汁,取过张纸页仔细描画,边压低声音:“哥哥曾通过何大人拜托我寻过东原军器营的地图,我这便画出来。”
李瑄皱眉:“什么地图?”
笔尖稍微迟滞,拖出道重重的墨痕,白袖闻言神色迷茫地抬头望着李瑄,哥哥竟不知道此事吗?
他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疑惑道:“军器营的地图,不是哥哥托我寻的吗”
话音未落,书房雕花门嘭地就被撞开了,匆忙跑进来的是刚才那管事的,后面还跟着在外等候的薛桥。
管事的进来后,什么都没说,就满脸慌乱地瞪着李瑄,白袖不明所以,李瑄的脸色却是肉眼可见地泛了白。
“快!带九儿走!”
李瑄急得蹭地站起来,将没画完的地图塞进白袖手里,手足失措地把他往外推,“九儿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