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的街巷无法通行马车,便只能步行,郁北渊生怕白袖走丢似的紧牵着他的手,把他半边身子都揽在自己怀里,以免被旁人碰到。

白袖经久困于深府行宫,已经很长时间不曾感受过百姓小贩间纯粹的烟火气,路边卖花姑娘的叫卖,蒸屉里腾腾往外冒的热气,都能为今年的仲秋添抹色。

他漫无目的地闲逛,郁北渊就跟着,最终两个人进了一间灯火通明的书铺。

掌柜的是位面相温润身穿长衫的年轻人,他见两位的模样便知非富即贵,便热情招呼:“两位客官您是要看书卷纸张还是墨砚?”

郁北渊没反应,倒是白袖像是很感兴趣,就挣脱开郁北渊的手好奇地四处转着瞧。

这家书铺除去平常卖的书卷和笔墨纸砚,多是些名家字画的仿品,白袖仰头浏览着墙壁上的画作,最终停在一副骏马奔腾图前面。

掌柜的有眼色地把那副画给白袖取下来,像模像样地从背后掏出把长尺。

然后指着奔腾图上姿态各异的骏马,啧啧啧对白袖赞不绝口:“客官您可真是有眼光,这副是本店为数不多的真迹,您看这细腻的笔触……”

这掌柜的套话骗骗白袖还行,可是骗不过喜好赏玩字画的郁北渊,这画作是真是假他打眼就能辨别出来。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骏马奔腾图的真迹,此刻就在他书房的墙上挂着呢。

可是白袖好像完全相信掌柜的鬼话,看起来还很喜欢的模样,郁北渊忽然有点不忍心,暂且买下来哄他高兴也是好的。

有郁北渊点头,掌柜就喜滋滋地将那副画包起来,郑重地递给了白袖。

边赔着笑脸道:“客官,咱铺子里还有些典藏的古籍,不如我搬出来您看看?”

白袖闻言微怔,神色是难以掩饰的尴尬,“多谢掌柜,古籍便不必了。”

掌柜只当这位客官是对古籍没兴趣。可是白袖的反应都落在郁北渊眼里,小孩不是没兴趣,而是不识字。

八九岁便能作出戏蝶图那般笔触的绝迹,白袖小时的读书课业必定差不到哪里去。但是流落民间十余年,他早就连字都不识得了。

交钱的柜台在隔壁,郁北渊随掌柜前去,又隔壁的书架上在很认真地挑起书来。

白袖见郁北渊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便不动声色地转身出了书铺。

此刻他手里捏着张被汗渍浸湿的纸条,这是从刚刚骏马奔腾图的卷轴里取出来的。

薛桥离开前嘱咐白袖,这间书铺是跟李瑄约定的秘密联络点,而联络人的位置所在,就藏在那副画的卷轴里面。

那张纸条打开来看,有几道朝左朝或右的箭头,明显是用来指示方向的。

白袖按照位置指引来到一条漆黑的小巷,巷口的拐角处已经有人在等他。

待白袖走近,那人立刻单膝跪地,恭恭敬敬跟他请安,“属下是七殿下府邸暗卫何由知,见过九殿下。”

白袖颔首回礼,赶紧请何大人起身。他其实受不得这跪拜礼,毕竟在皇室的眼里他这九殿下已经跌落城楼坠死。

何由知也没再拘礼,他是李瑄派遣来保护白袖的心腹,在七皇子府邸的地位自然不低,处事也很是平稳有度。

他直接开门见山道:“根据属下这些天的随行观察,郁王貌似不会做伤害殿下的事,反倒是对殿下很呵护有加。”

白袖不想听何由知扯这些,同时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弦外之音,“何大人什么意思?”

“殿下有没有想过,帮七殿下一把?”

白袖眼皮微跳,“如何帮?”

何由知眼眸微眯低声道:“京都朝廷中,人人都想要郁王的命,就看谁先将捷足先登,将郁王的项上人头送至金銮殿。”

此话出口,白袖就明白了何由知的想法,只要自己弄死郁北渊。然后将这功劳安在李瑄头顶,就可保李瑄成为南晋的储君。

可是据薛桥所言,七哥哥所好所愿是编纂史书典籍,他明明对东宫太子位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