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郁把包好的饺子冻进了冰箱,又煲了龙骨汤,自己却只吃了几个饺子,就缩进沙发里看电视,他调了几个频道,都是在放春晚,电视里满眼都是红通通的,大家喜气洋洋地说着吉祥话。
隔壁大概是来了朋友亲戚,还有好几个小孩。再好的隔音也架不住小孩的飞奔吵闹,里里外外都是热热闹闹的,毕竟是过年了。
时郁蜷在毛毯里,看着电视里不停张合的嘴唇,听着门内外此起彼伏的声音,还是有些昏昏欲睡,但是他不肯真的睡过去。
厉逍说过会早点回来,现在已经十点了,时郁觉得他马上就会回来了。
其实厉逍对他许过的承诺,很多没有算数过,但是只要厉逍说,时郁就很当真。
但是直到开始倒计时,厉逍还是没有回来。
十、九、八
时郁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声音,那些小孩在尖叫,他们太吵了,让他什么也听不见,他听不见电梯开门的声音,听不见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听不见指纹锁被打开时,那一串的电子音。
四、三、二一。
旧年翻篇,又是新的一年。
厉逍没有回来。
时郁蜷在沙发里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不知道梦到什么,觉得很伤心,又觉得喘不过气。
他突然醒了,一睁开眼,眼皮底下有团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对方那肉乎乎的爪子还在他胸口踩,和他对视之后,还朝他嗲嗲地喵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这傻猫记性不好,好像已经忘记了和他的恩怨,又上赶着来撒娇了。
时郁一时以为自己在做梦,又或者是幻觉。
“你醒了。”
沙发的另一端,厉逍叠腿坐在那里,他没有看时郁,脸上看着是很平静,略微又有些冷漠的样子。
时郁清醒过来了。
厉逍说:“昨晚我开车,到那家人的家里去,把猫接了回来。”
时郁浑身僵硬。
“他们家大半夜地被我找上门,张口就要猫,还好没有觉得我是骗子,说他们不知道这猫原来是我的。”
厉逍的声音也很平和,只是有些沙哑,大概是因为开了挺久的车,没有休息的缘故,当时为了以防万一,时郁是特意找了另外一个市的领养人。
“他们还问我,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厉逍终于转过脸来看他,那张脸上像覆了层细碎的冰,目光则更加地冷漠,他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时郁,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为什么明明是我的猫,却被你拿来送人。”
时郁哑口无言,这次他没法再装作委屈去辩解,也没法去问厉逍为什么会发现厉逍的口吻和眼神,都让他太陌生了,他被那种目光看得慌了神。
厉逍看着他苍白下去的面色,和惊慌失措的神情,仍旧不带情绪地说:“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
他停了一口气,继而下巴绷紧,额上有青筋蹦出,他盯着时郁,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你、凭、什、么。”
不知道厉逍的话哪里刺中了时郁,他面色仍然是白,但脸上的惊慌不安却不见了,闪烁不定的目光里,渐渐竟显出一种死不认错的固执来。
他咬着牙,说:“我讨厌它。”
其实时郁不是没想过如果被厉逍发现,自己会怎么样,厉逍会不会勃然大怒,会不会又要将自己赶出去,他每每一想到,就觉得非常害怕,但是那也不能阻止他作恶,他的理智和恐惧已经被嫉妒之心给吞噬了,使他不顾一切。
他也知道自己对厉逍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连装饰品都够不上的一粒饭粒子,因为他的死皮赖脸,卑微又可怜,对方才对他施舍同情。而他竟然敢擅自大胆地把厉逍划进自己的所有物范围里,还意图排挤其他所有想要分走厉逍目光的东西,简直就是胆大妄为,痴心妄想。
所以平日那些见不得人的臆想,偏执而扭曲的痴念,被他小心翼翼地掩藏在软弱的表面之下,他在厉逍面前做足了人畜无害的样子,痴缠而不显出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