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空让沈安期待了好一些日子。
我作此文表些思念,并打发在路上的无聊时间。这绿皮火车的铁道实在漫长,令人不知如何捱过。在约莫四年前,我能独自去那里,又不特别记得乘车时间,恐怕也是事多解了烦闷。都穿过的一个个中停站,令人更期待那个小城如同车站顶棚一样的好天气,还有真的是许久未见的,我的沈安。
(下)
我第一次见梁小芸是在三中新生报道那天,用现在的话来说,她在人群里是闪闪发光、与众不同的。那天她带着一个蓝白花色的手提布袋,在嘈杂的讨论声里快步走进教室,也许是我一直趴在桌子上表现出的拒绝意味,即使教室里塞满了叽叽喳喳的新同学,我边上的位子还是空着的,她喘着气搬起一大摞书本,轻轻放在我旁边那张桌子上。在她背过身去和其他同学互换联系方式的时候,我能偷偷听见她的过去来自一线城市的小康家庭独女、和妈妈、姨姨生活在一起,因为户口上在了这里所以回来念高中……“好吧、她真是一点都不同,和我们完全不一样。”我心里一下子想着。从我趴在桌子上的胳膊空隙里,我还能看见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手腕和沾了一点灰尘的镜片,她穿着白色的半袖,手腕上还带着红绳,绳子上拴着一个看不清样式的装饰物。她的手握着两块一根的黑笔,在我旁边写写画画,纸页上整齐地写下记录。每次看梁小芸白皙细嫩的双手,心里都有种微妙的感觉。虽然她的手看起来纤细白皙,但实际上力气不小,开学发的二十来本书和七八本习题册,她能一部分塞进布包里,一部分用剩的尼龙绳捆住,一个人拎着就能走回去。在梁小芸费力地把书塞进手提袋的时候,我听见有人问她:“小芸,你家在哪啊?咱能一起走不?”“云雅苑,在那个……有点忘了。”她掏出手机正要看地址,“不用了,是反方向的呢。”那个女孩回答。云雅苑,正是我家旁边新修好的小区,离学校就3公里,“坐31路车三站就行,我跟你一起行吗?”我适时地抬起手,顺便扒拉一下刘海遮住压红了的额头。梁小芸也露出一点微笑,点头同意了我的提议。
我的住处在云雅苑旁边的城中村虽然那时候还不这么叫,那里没有竖直的巷道,全是由黄泥和砖块垒起来的墙的间隙,墙根下间隔地长着野草,区域的边界是一家家商铺的拼接,大多都挂着彩钢的招牌,上面的字晚上就会亮起来。开学后不久就入了冬,我记得地理书上说过,我们这边的冬天来得早,城郊的苞米地已经枯黄一片,今年是姥爷死了第三年,家里也是依着惯例没有贴春联虽然哪怕没有这惯例,要是他们两人年三十吵起来忘了,也是会放着木门一年秃着的。小时候听周围大人说,门上贴了门神是防止坏人和邪祟进屋的,我完全不觉得我家有这种需求因为我每天推开门,就不外乎三种情形:一是我妈喝多了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抬头见我就是一句“小没良心的回来了…快给我弄点吃的……”。二是从门外就能听见他俩吵得震天的声音,进屋一定是摔打的一片狼藉。三是我妈终于去拾些破烂卖钱还没回来,我爸把出租车停在门外,刚接了白班的车,正要开走,他只是坐个破木头板凳抽烟,见了我就问我去哪打工,挣了钱给他一些。“真是一地鸡毛的日子。”我想“虽然奶奶留下的两只瘦鸡早就不知道被买到哪去了。”他们一直这样不停的吵架,至少从我有记忆开始就这样了。那时候我还不上学,人还没有面案子高,早上就在爸爸的怒吼里醒来,然后看他一头栽在炕的另一侧沉沉睡去。晚上临睡觉又能见到喝多了的妈妈,她似乎还留存着一些理智,只是指挥我烧起火来,她摇摇晃晃地取出冻在冰箱里的食物,一下子下进滚水锅里,我若是饿了,就悄悄再多放点,给自己留一碗。她临睡前有时也会醉醺醺地用冰凉的手摸着我的脸:“我姑娘啊,平晏。”虽然她很少这样做,但是每次我都会在她旁边躺下睡着,再等半夜她突然翻身把我压醒。
我奶奶死前也算是扯了一桩倒霉姻缘,先把自己全部的身家留给儿子,再给自己的赌鬼儿子相看了一个酒鬼老婆。我有时候怀疑他们婚姻的真实性,也怀疑当时这两个人怎么能顺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