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都硬了,感觉到他的手抚摸小狗一样梳理她的长发,小骨泛起一阵诡异地战栗。

白子画莫不是以为她只是在单纯的闹小孩子脾气?

这个设想太令她恶寒了。于是她手足无措地挣脱,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一手掐住他的下巴,一手又变出一杯酒,往脖子里硬灌。

他何曾受过如此僭越的对待,手臂打出去,轰地一声,卷拂的衣袖处有隐隐的蓝光。

花千骨应对不及,倒在地上,撑起神来抹去嘴角的血。对面的人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可置信,胸口剧烈起伏,不知是喜是悲。

他终于恢复仙身,他没有任何理由呆在这里了。

他眉目间仿佛结冰霜,一层盖过一层,一层厚过一层,隆冬的雪被借来此处,北风呼啸,她觉得自己甚至能听到冰块之间碰撞地滋滋响。她早些年曾见过类似的光景,多年来养成的畏惧令她差点膝盖一软,就这么跪在原地。

师父要发火了。这是她第一个反应。

赶紧跑。这是她第二个反应。

不对,她现在是妖神了,跑什么?这是她第三个反应。

于是她强打精神:“白子画。”对方缓缓抬眼看她。

“你骗我。”

极傲慢,极冰冷。她被盯得心里发毛。

眉头一皱,又被她嘴角的血痕吸引了注意力。

“你受伤了。我……”“不用解释。”她草草再擦拭脸颊,刻意不看他,“你我之间,多这一桩不多,少这一桩不少。”

对方不说话了,下颚绷紧。

她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惧,“劳烦仙尊大驾,赶快回您该去的地方。”

“该去的地方?小骨,我是你师尊,我在教导自己的弟子,这里就是我该在的地方。”

她懒得再纠正他的措辞,深吸一口气,“长留八千弟子,哪一个都比我更值得仙尊您教导。而我冥顽不灵,这个云宫妖神,我偏要当,并且当定了。”

莫不说他们是师徒,犟起来一个比一个拉不回。

“那你囚禁我又放回,是猫哭耗子一样戏弄?”花千骨想走了,“随你怎么理解吧。只是如果上仙再迟延一会儿,长留的大军,便要攻到我门下了。”她露出一个讽笑:“莫不是上仙有如此恶趣味,想看新仇旧恨打个两败俱伤?”

白子画手在发抖,还好有袖袍遮挡,不叫人看出端倪。他眯着眼睛,似乎在沉吟,良久,终于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衫,负手遁出门外。

花千骨泄下一口气,心中不免悲哀又无奈地想:果然这话术对他最有用。

心怀慈悲的长留上仙,能为天下苍生放弃任何东西。包括他自己,包括她。她慢慢闭上眼睛,以内视调理息流。此时五感封闭,按理来说她不应当感知到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