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是有,而且如芒在背。
她转过身,那个本该早早离去的男人背门而立。四目相对之间,忽然一阵狂风,风卷起他的长发漫长妖美。他的眼神是一颗火球,是后羿弯弓射下的九日之一,是数把冰刀,刀刀淬着玉兔捣制的寒宫毒药,风里有妖魔界荒原的气息,张牙舞爪,咆哮安静,野蛮穿过她身体,劈头盖脸,躲闪不及。
缭乱的发中他说了一句什么话。她听不清。她已经够努力了,但风声太大,风声太大。
就这样吧,她想,如果她能流泪,此时面上一定一片冰凉。就这样吧。
缘深缘浅,到此为止。
二师兄回来了。
但回来的,好像,不是二师兄。儒尊一颗心欢欢喜喜去,打开殿门的瞬间,不啻于被泼了一盆冷水。人确实是白子画,但白子画不该是这样的人。
他应当戴银冠,簪白玉,鬓角冷峻,长眉遄飞。应当瑶池宴上举书简,与人再辩三百回。玉帝面前挟冠过,登昆仑兮食玉英。
而不是现在,风雨敲打,失魂落魄,墨发滴水汇成细细涓流,在他脸上纵横,仿佛是带了一件苍白面具,中有四分五裂缝隙。
笙箫默动了动嘴,感觉自己恐怕没那个勇气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命人找来毛巾,回头一看,人家坐在主座上,衣服早用灵力烘干了,脑袋以上还是一片狼藉。
他挑一挑眉毛。他早发现他这个师兄在某些方面很有些黑色幽默的天赋,当初收花千骨的时候他见识过一回,现在又见识一回有灵力摆着不用,只顾身子不顾头,是想着装给谁看吗?
他可不觉得自己和大师兄有那个荣幸。
其实笙箫默的直觉是准的,但有一点错了,那就是他的师兄此时,不单单是想装给谁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单纯走神了。
他脑中正在回想今日分别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小骨,你脱不开的,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这句话是预言,还是诅咒?其实他也不太能分得清。只是他有一种直觉。
穿堂风吹来,他按住受潮的脑袋。感受太阳穴一跳一跳所带来的,绵长,而刻骨的痛感。
第0005章 第五章
千重山,千重山,照我明月心何在。
六界最近多出一个秘闻,关于长留上仙和那位妖神。卖弄者说时眉飞色舞,若真的问他,又装高深莫测,非要人买一卷他的春宫图才肯开口。用笔之下流,措辞之通俗,为人闻之汗颜,见之掩面。然而此事劲爆,多的是人面上深恶痛绝,私下里偷偷传阅。长留仙风严谨,是断不允许此等谣言流传内外的,只是经常八卦的人都知道,如果想让一个消息人尽皆知,那最好的方法就是禁止它。
火夕和舞青萝顶着大缸,被罚在绝情殿前站五个时辰,彼此心底哀嚎不已,都决定下次做的更隐秘些,让世尊抓不到半点把柄。
前文说过,白子画这个人是很不喜欢别人踏足他私人领地的,所以当他早上开门时,看见两尊门神,眉头难免一皱。
“如果我没记错,你们今早应该是去上早课?”
来不及感叹尊上为什么去了那么久还记得他们的课程安排了,接下来是两个人哇哇一通大哭,纷纷说着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请尊上原谅他们吧。
白子画本就才恢复仙身,这是将将出关,风寒似乎也没好全,他捏着额头,头痛不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速速报来。”
舞青萝和火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巴瘪了几回,最终没胆子自己说出来,恰逢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简直犹如救星。
“子画,你终于醒了!”摩严步履匆匆,面色恶臭,丝毫没有师弟出关的喜悦,有的全是不能打死这俩人的怨气。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此二人不修口业,肆意妄为,竟在桃翁座下交头接耳,讨论些蜚短流长,污言秽语之事,此事事关我长留声誉,本该按戒律杖责八十,但既然牵涉到子画你和那妖女,我便遣二人到绝情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