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吟跪坐在血泊中,抱着楚雀宁的尸体,失声痛哭。
城墙上,有士兵举弓欲射杀她,被萧羡之拦住了:
“不许放箭!”
说罢,他无力闭上眼睛,垂在身侧的手不断颤抖:
他又做错了一件事,这下楚凤吟真的该恨他一辈子了。
“啊啊啊!”
楚凤吟怀抱着楚雀宁,双目猩红,肝肠寸断。
失去至亲,让她彻底没了往日的沉静自持。
楚凤吟下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攻城。
裴则玉心惊,难得以下犯上,将她打晕过去。
“将军!这......”
副将为难,看向裴则玉,不知到底该不该攻城。
裴则玉抱着晕过去的楚凤吟上马,下令道:
“好生收敛长乐公主的尸身,退兵回营,待殿下清醒再做定夺。”
长乐公主殉国,楚军确实被激起了士气。
可如今,攻城确实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
营帐内,楚凤吟缓缓睁开眼,意识到是在营帐后,瞬间惊坐而起。
“殿下,臣逾越了,请殿下责罚。”
裴则玉对上楚凤吟的眼神,马上单膝跪地,抱拳请罪道。
楚凤吟心中哀恸,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她起身,握住裴则玉的手,扶他起来:
“你我同为主将,你有权在我犯错时做出正确决策,何须请罪。”
醒来后的楚凤吟清醒了不少,知道自己在战场上犯了大忌,开始内省自己。
裴则玉没听见她问起楚雀宁,便主动开口道:
“长乐公主殉国,臣已派人传信回国都,只是公主的尸首,可要......”
“不必运回去了。”
楚凤吟声音有些嘶哑,想起楚雀宁曾经同她抱怨:
【都城有什么好,无聊死了,待我身子好了,我就要走遍我大楚的大好河山!】
她回过神来,又对裴则玉道:
“她一直想飞出困了她十来年都城,又何必再送她回去。既是在此处殉国的,便将她安葬在此处罢。”
楚雀宁入夏才满十八岁,却是她们兄妹三人中最早离开的那一个,又如何不让楚凤吟痛心呢?
裴则玉同楚凤吟一同在山谷处安葬了楚雀宁。
墓很简陋,就是个小土堆,上边立着块木头做的碑。
楚凤吟跪在地上,往坟堆上捧着土,愧疚道:
“是姐姐对不住你,知道你喜欢华美之物,却把你安顿在这简陋土堆里......”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忍不住落泪:
“待姐姐凯旋,必叫人给你的住处改得漂漂亮亮的。”
裴则玉心里也不好受,楚雀宁同样是他亲表妹,自幼亲近,与亲妹妹又有何异?
良久后,楚凤吟突然道:
“表哥,你说,我是不是心还不够狠?皇兄也是,我们兄妹二人没有一个人适合坐上那个位置。”
裴则玉怕楚凤吟钻了牛角尖,迷失了自己的本性,忙道:
“为君者,才德兼备,既要果决自持,又要心怀仁爱。一味心狠,是为暴君,只有仁爱,是为懦君。”
楚凤吟心中触动,起身定定看了眼楚雀宁的墓碑,转身往营地走去。
16
主帐内,中间生着火盆,诸位将领正齐聚帐内议事。
楚凤吟未着铠甲,坐在主位,揉着眉心,疲态尽显。
裴则玉指着地图,说道:
“这大半个月,我们行进了六百余里,收回了失去的七座城池。只是我们的人也折损了不少了,带伤兵,约摸折损了三万人左右。”
楚凤吟摇头,叹了口气,哀痛道:
“三万,不少了,七座城池的百姓加起来也才十万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