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那个男人,为什么不去死啊!」
我不敢挣扎。
良久,只满心惊恐竭力说出一声:
「对……对不起。」
我总是有错的。
打我出生开始,所有人就都是这么说的。
爸爸和奶奶骂我。
村里的人见到我,都会摇头叹气:
「生个赔钱的女娃子,造孽啊!」
三岁前,妈妈偶尔还会维护我一句。
三岁时那件事后,她也只会用厌恨至极的目光,冷冷盯着我了。
所以我想,我总归是有错的。
所以,我总是习惯道歉。
虽然我也不知道,我错的地方在哪里。
哥哥手心的力气,越来越大。
保姆显然也不喜欢我,继续清理着料理台,当做没看到。
直到我感觉实在呼吸不过来了,快昏过去时。
他终于松开了手,红肿着眼起身。
他狠狠丢下了一句:
「你们都不得好死!」
我看着他摇晃离开的背影,吃力轻声再说了一句:
「对不起。」
保姆让我住进了一楼的一个小房间里。
里面只有光秃秃的地板,没有床和被子,什么都没有。
她冷冷地跟我说:
「陆家被你们害成这样,你也只配睡地板。」
我身上一片黏腻。
好像能闻到,自己身上臭烘烘的味道。
我想问问能不能让我洗个澡,有没有旧衣服可以给我换。
可看向她冷冰冰的面孔,我还是没敢开口。
深夜里我缩在墙角打盹。
睡得迷迷糊糊时,额头上烫得厉害。
脑子里像是着了火,嗓子里也尖锐地疼。
我摸黑爬起来,拉开门想找口水喝。
门打开。
我却隐隐听到了,客厅里舅舅和医生说话的声音。
「陆小姐的情况,是出现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只能慢慢来。
「尽量避免让她听到看到,任何和那些年有关的人和事物。」
舅舅的声音,愤然而痛苦:
「什么都能避免让她再接触,可那个小孩……」
他声线微顿,带上了急切的乞求:
「赵医生,有没有办法,给小凝开一张重度心理疾病诊断单?」
医生半晌沉默,叹了口气:
「您希望以陆小姐的精神状况不好为由。
「说她没有抚养能力,再将孩子送去福利院?」
舅舅沉声:「对,我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口。
站在昏暗的门口,感觉浑身都僵硬了。
那些声音有些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