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不跟我说话,脸色也永远淡淡的。
我有时甚至想,她会不会是哑巴。
直到有一天,偶然听到她在厨房里打电话。
我才知道她是会说话的。
她只是跟所有人一样,不愿意跟我说话。
我就这样一个人,读完了四年的小学,中间跳了两级。
班上的小朋友换了人。
欺负我多了,也渐渐觉得无趣,索性不再搭理我。
除了每次考试后,老师颁发第一名的奖状,会叫到我的名字。
我好像都快要忘了,自己叫什么。
我的生活像是长出了四面墙壁。
它们将我隔绝了起来,渐渐不再接触任何人。
等到我跳到四年级,连陆玉京也彻底不再派人,来找我的麻烦。
我极偶尔再看到他时。
他个子仍是长得很快,话也似乎比几年前少了一些。
他上了六年级,跟一帮男孩子,在操场上打篮球。
第一个跑过去给他送水的,仍是唐迢迢。
我路过时,不小心对上他的目光。
他面色冷冷淡淡,瞥了我一眼,那眸底不再有恨意。
大概,是渐渐彻底当我是个陌生人。
我匆匆挪开眼,手心里还是会冒冷汗。
上了初中,陆玉京不再与我同一个学校,不知是去了哪里上学。
我跟陆家的关系,也算是彻底断了。
连极少地见到陆家人来学校接陆玉京,也再也不会有。
我学了生物,也开始明白。
我和那个男人的关系,是骨子里一半相同的血液。
不是剪掉了眉毛,剜掉了伤疤,就能抹去的。
我这一辈子,无论如何都去不掉,自己身上带着的他的影子。
我永远一个人生活,再到考上京市最好的高中。
班上的同学,几乎再见不到老面孔。
几乎没人再知道我的过往。
有的知道,也不再说起议论。
没人再刻意孤立我。
但我仍是习惯了一个人,仍是没有朋友。
我生活里唯一的事,仍是只有读书。
我的成绩,照样永远第一。
考完试班上发奖状时。
老师每念到一个人的名字,台下都会有部分同学,开玩笑起哄。
唯有念到我时,台下是无声而尴尬的死寂。
老师又特意多说了一句:
「让我们恭喜陈招弟同学。」
台下同学立马很刻意地鼓掌。
我就这样继续一个人,直到高一下学期。
入夏难得的一节体育课,老师允许自由活动。
我独自一个人待在教室里写试卷。
刚刷完一套数学卷子,学习委员温媛忽然脸色苍白走了进来。
她趴到座位上,断续发出压抑的吸气声。
我侧目看了她一眼,看到她额上滚落大颗大颗的冷汗。
我想问需不需要帮忙。
又本能觉得,她大概会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