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不需要怜悯。
只需要有人陪着她,一步步,从地狱走回人间。
至于那个用命和钱赎罪的男人......
望舒笔尖顿了顿,在名单上一个名字旁画了个圈。
“这个孩子,手术费用我私人再追加一倍。”她语气平淡,“用我自己的工资。”
与他无关。
彻底无关。
薛莫琛接过名单,应了一声。
“好。”
窗外,天光大亮。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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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
她巡视新落成的康复中心,在儿童艺术廊一角,看见一幅裱框的旧画。
画上是高大的男人牵着小女孩,笔触稚嫩,背面歪扭的字迹:
“川逸和小舒”。
她指尖一颤。
陪同的卡尔森低声说:“先生当年......私下吩咐保留所有您的东西,这幅画是他亲自收起来的。”
望舒沉默。
她想起那只被藏在身后的陶瓷杯,他摩挲杯柄时走神的眼。
原来他不是没有心。
只是那一点真心,给得太迟,藏得太深,深到她自己都从未看清。
但撼动只一瞬。
她平静地移开目光:“撤掉吧。这里是给孩子的地方,不该放这些。”
“是。”卡尔森无声叹息。
她继续以“闵川逸”的名义捐建医院、学校、心理援助中心。
世人赞他浪子回头,慈悲赎罪。
只有她知道,这是讽刺,也是告别。
又一日,她例行清点一批捐赠物时,在一个旧箱底发现一本蒙尘的笔记。
是闵川逸的。
鬼使神差,她翻开。
冷硬的字迹,记录的却是她。
“小舒今日笑了,因为吃到糖糕,下次让厨师再做。”
“她手腕旧伤疼了,该死的是我。”
最后一页,日期是她离开前夕。
只有一行字,力透纸背,纠缠着绝望与禁忌的爱欲:
“想折断她的翅膀,让她只属于我,又恨自己,连爱她都只会用伤害表达。”
望舒指尖一颤,笔记本掉落。
他并非全然无心。
那些暴戾下,藏着无法见光的、扭曲的爱。
但太晚了。
伤口结痂,人已不在。
她合上本子,锁进抽屉,如同锁上那段过往。
心湖微澜,终归平静。
她更专注于事业。
薛莫琛始终在一旁。
递资料,挡酒,在她累极时递上一杯温水。
无声,却可靠。
每当出席慈善晚宴,薛莫总是会琛揽住她肩膀,给于她背后的力量。
回去车上,她轻声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