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云乔,也和明珠一样,日子快活恣意,养得一身骄纵气,远非昔年扬州沈家时可比。

沈砚闭了闭眸,声音极低极哑的,轻轻唤了声“囡囡”。

叹息中,带着无限愁惘。

几瞬后,方才收回落在明珠脸庞上的手。

收拾了桌案上笔墨,抬步出了内殿往外走去。

好半晌过去,迷迷怔怔醒来的明珠脸蹭在桌案上,愣愣地揉了揉耳朵。

“咦,怎么好像做梦听到有人喊我小时候的名字。”

自打取了明珠这个名字,已经很少很少再有人会唤她囡囡了,也只有娘亲偶尔会亲昵地喊上一喊。

她揉着耳朵,转了下脑袋,又继续睡去。

*

下人呆着的班房里,沈砚人一进门,便被人猛地踹在膝盖上,扑通趴向了地上。

他脸砸在一盆水里,呛了口盆子里的水,发丝都被溅湿。

猛地剧咳了声,刚要爬起,就又被人一脚踩在了背上。

“洗脚水的味道好不好喝?啊?”老太监腐朽苍老带着浑浊痰声的话响起。

沈砚咳声阵阵,被人踩在身上,连爬都爬不起来。

那老太监哼了声,摆手让旁的奴才都出去。

待屋内只剩下老太监和沈砚两人时,方才俯视着沈砚,低声道:

“方才我在外头远远瞧见你趁没人瞧见偷偷摸那小丫头的脸蛋,我说小德子,咱们都是没根儿的人,你的心思跟我的心思有什么不一样,我也不瞒你,那玉雪可爱的小女娃,我自个儿在外头也养了几个,都是才几岁的小娃娃,可人怜得紧,你若于此道上有兴趣,爷爷带你去我外头住处乐呵乐呵,只是那小郡主的事,你给我嘴巴闭严实了,真要是偷偷摸摸做些什么,你做得,我怎就做不得?那粉嫩的脸蛋好摸罢?你还没见过她娘亲,啧啧,我从前瞧过几眼,真是美的……既是你瞧出我的心思,我也不瞒你,可小德子,你做事说话前,想想你家里的老娘,咱们是同乡,若是你嘴巴敢没个把门的,你娘可难活命”

一番话,既有威胁警告,也有利诱色诱。

若沈砚当真是个和这老太监一样因着身体残缺心理变态对幼女存着龌龊心思的年轻太监,听了这番话,得了好处自然会乖乖闭嘴。

可沈砚,是明珠亲生父亲。

他伏在地上污水中,听着这老头子裹着咳痰的龌龊话音,双手紧攥,恨不能立刻暴起抽刀砍死这老不死的。

压了又压,才恭敬低首,装出谄媚的笑,口中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老太监见此方才畅快几分,拿那刚洗了,还滴着水的老得像枯树皮一样的脚,踩在沈砚肩头。

哼了声道:“你明白就好,喏,给爷爷擦干了。”

沈砚咬牙,跪在一侧,依着这老太监的话照做。

老太监解了气,漫不经心地瞧了他几眼突地道:“小德子,你这眼睛长得倒是好看,别说,跟那小郡主还有个一二分相似呢……”

说着伸手就要托起沈砚的脸。

沈砚恶心的几欲干呕,强忍着不适,由着他打量。

宫里的老太监年岁越大越变态,对幼女幼童,年纪轻些的小太监,都能动心思。

沈砚自己混迹花丛多年,没下线的事即便没干过也知道。

只是如今时移世易,轮到他为鱼肉,旁人为刀俎。

他微垂眼眸,忍了又忍。

好在那老太监没真做什么,打量了他好一阵后,就把人放开了。

“行了,出去换身干净衣裳罢了。”

沈砚颔首告退。

一出这班房的门,那方才低眉顺眼的眉目,霎时浮现厉色。

家乡的老娘?

他亲娘早就死了,如今满门尽丧,除他之外,也只有明珠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且他身子早废了,如今又去势入宫,明珠是他此生仅有的,唯一的孩子。

沈砚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