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是在中宫殿内,门口守着不知多少宫人,不似在外头需得分外提心盯着小主子,难免松懈了几分。

明珠见嬷嬷睡着了,咬着笔头的力道更重了几分。

实在不会写,好生为难。

一旁站着的沈砚瞧着,眉眼不觉漾出几分笑。

“咬得轻些,仔细待会儿硌掉了牙。”

他是下意识说的这话,没唤小主子,也没唤郡主。

明珠愣了下,扭头看他,嘟了嘴问:“这几首诗,你会写吗?”

沈砚垂眸看去,点了点头。

他少时虽是纨绔,却也被父亲压着在江南有名的书院待了几年。

“那你教我,快。”明珠径直把墨笔递给他。

沈砚接过,拉过纸张,提笔落下。

他的字同萧璟这类自小勤学的不能比,落在小孩儿眼里却不算差。

明珠托着脸瞧他写字,莫名觉得这人不大像平常的太监。

第462章 野种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说你从前是养马的吗?怎么还会写字啊?”明珠托着脸问他。

沈砚低垂眼眸,手上落笔的动作一滞,不小心弄出了个墨点污渍。

“哎呀,脏了,喏,换张新的。”明珠忙把旧的污了的那张纸团起扔进了书桌内里的格子深处,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跟着先生学了好几日的诗都还不会写,需得要内侍再教她。

沈砚握着笔,重又落在纸页上,视线避开明珠,低声道:“未进宫前学的。”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顶替的这个太监识不识字,本不该贸然教明珠写字的。

只是方才一时迷怔,忘了多番思量,心里想,就照做了。

此刻却隐有后悔,握着笔的力道都重了好几分。

明珠在旁捧着脸瞧他写字,却笑弯了眼道:“你的手也不像平常内侍嬷嬷的手,比他们的都好看呢,这字写得也好看。”

小女娘笑音童言听着耳中,把沈砚心底隐隐生出的忧虑后悔悉数压下。

他抬起眼眸,重又看向明珠,这回,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

示范的很耐心,写一个字就看向她,问她记下了吗。

明珠把不会的几个字都学了学,满意地看着自己手上这页写好的。

又瞧了眼沈砚方才写的那些。

托着脸语气带着几分惆怅道:“你这字写得虽好,跟我爹爹的字比,却还是稍逊几分,祖母给我瞧过我爹爹在我这个年纪写出的字,真是极好看。

陪我读书的女娘说他们爹爹有时公务回家便会教他们读书写字,平日跟着先生学诗书,有不懂的便回去问爹爹,娘亲也在旁陪着。”

只是明珠养在皇后膝下,很好和爹爹阿娘亲近。

她被皇后养得好,平日倒不会因为没有多亲近爹娘悲春伤秋,此时也不过是淡淡惆怅罢了。

只一瞬后,便又笑道:“不过我爹爹和她们的爹爹不一样,皇祖母说爹爹是太子殿下,是监国储君,日理万机抽不开身,自然不能似旁的父亲一般顾及儿女。

我爹爹虽没功夫教我读书写字,却给我请了顶好的先生。

哦,就是那个白胡子老头,那老头总说他是要教皇子的呢,还说我是捡了我爹爹尚未有儿子的漏子,才能得他教导,哼,我气不过,有会儿偷偷趁他打盹儿揪了他一根胡子,他到现在都不知是谁干的好事呢……”

小女娘说得洋洋得意,捂着嘴小声警告沈砚不许说出去。

沈砚沉默点头,那常年被愁苦萦绕的眉眼,难得有了几丝笑。

明珠把皇后吩咐要抄的诗写完后,打着哈欠趴在桌子上睡去。

沈砚站在一旁,静静看她睡着后的模样。

许久后,午后斜阳洒在小女娃脸上,把她软嫩脸蛋的绒毛衬得亮亮生光。

沈砚伸手,沉默的,无声的,温柔的,轻缓的,抚过她脸颊。

上一次碰她脸颊时,她还是个走路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