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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确信,这场死亡会流芳百世,而非遗臭万年,甚至只是在弹指之间便被人彻底忘记?
为什么如此笃定,所有这些所作所为,以及这场死亡会是有意义的,而非只是夸父逐日,飞蛾扑火?
为什么……明明曾经活得如此肆意张扬,死前却会如此毫无留恋?
所有这些疑问,我都无法再得到答案,因为我很清楚,就算我问了,宁幸也不会回答。
第二天,宁幸果然于早朝时上谏,除了没提及议会外,和之前的奏折内容完全一致。朝堂上顿时有如海沸山裂,右相明暄率先痛斥宁幸为官以来,沉迷于声色狗马,将国计民生置于脑后。说到动情处,他竟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让我处决这狼子野心,大逆不道之奸人。随着他这一跪,半个朝堂的人都齐齐下跪,将所有他们能想到的过错加在宁幸头上。最后在乌泱泱一群人中,只剩下宁幸静静站在那里,双眼低垂,面无表情,在某个瞬间,竟给我一种宛如注视神像的错觉,即使我也不知道这尊神像眼中盛的是救苦救难的慈悲,还是以万物为刍狗的无情。
朝臣们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看到明暄有些不满的眼神,我说道:“除去宁幸左相之职,明日会审。”
未央六十年三月初三,故左相宁幸以大逆之罪问斩于南缁苍辰门,卒年四十。
对于那场轰动一时,也可能在后世引起无数争议的死亡,我没有亲眼见证,只能派出舒窈监斩。她回来时双眼有些红,我佯装没看到,只是问道:“如何?”
“左……罪人的影响力比臣想象得更广。苍辰门观者如堵,又以伶人打扮者为众。而到了罪人出现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了他之前所谱乐曲,领奏声从四面八方而来,其他百姓都说,是宁幸失踪已久的恋人回来了。”
“这样啊。”
在很多年前,我没能见证的,他与恋人那场极尽炫耀的出游,也是在上巳节。
据说他们去了萋岭,那应该也在苍辰门出的城。
“在罪人登上行刑处时,有伶人给他递上了琴,他刚想接,手就被刽子手踩住了,于是未能最后弹奏一曲。”舒窈顿了顿,有些小心地补充道,“据臣观察,宁幸的步态不太正常,不知是否在诏狱中受过额外的刑罚。”
“稍后让仵作验尸吧。”
“这便是问题所在……在被斩首后,行刑台周遭瞬间泛起白雾,雾气散去后,尸体的首级不见了,然后有人想上前收尸,而尸身在被触碰的刹那,也尽数化成了飞灰。”
说到这里,舒窈没继续了。我相信她和我都同时想起,在奇书阅读者中广为流传,宁幸也曾和我说过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