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宫人,对于新增的这项工作而言,顾梳风仍是大材小用。于是在她向我汇报习艺馆的情况时,我回答道:“凭你的才华和胆识,不该只在宫中教导宫人。再等等吧,朕会为你找到更适合的位置的。”

顾梳风朝我行了个礼:“多谢陛下,臣有等待的耐心。”

我和她都没等多久。那年初冬,我恰巧感染风寒,于禁中养病,不便会见群臣,便下诏让顾梳风协助我处理公文,见群臣没太多意见,又开始让她协助草拟诏书和敕令。等我病好得差不多后,我在垂光殿举行例行的召对,直接把她带过去了。

四大世家中的邹氏之首,刑部尚书邹策最先发问了:“陛下,垂光召对事关重大,怎么能让闲杂人等参与。”

“之前在朕尚未康复时,顾祭酒参与草诏制敕,聪达敏识,深得朕心。今日朕便要与诸卿商议,将此事设为相应女官执掌的日常工作。”

“既然要设为固定职务,那顾祭酒一个人忙不过来吧?”宁幸声音依旧是懒洋洋的,“不如等明年再来次女科举,好让野无遗贤?”

“既然女子能参与科举,那自然要保持三年一次会试殿试,不可儿戏。”顾梳风的语气严肃,与宁幸正好相反,“臣以为,陛下身边缺少草诏之女官,一来可以从已经登科,但暂未取得应有官职之人中遴选,二来可以由朝臣推荐族中德才兼备之女眷。”

听到最后那句话,不少人都面露喜色,哪怕是之前出言反对的邹策表情都有了变化:所谓草诏制敕,便是按照皇帝的意旨撰写行政文书,与皇帝的关系甚为近密。本来我身为女子,已经让不少官员暗叹家中的女儿侄女没了用武之地,但如今进献女眷成为女官这条路径,又让他们看到了新的利益所在。

商议的结论,是宫中增设六名彤管令,其中有顾梳风这样的寒门之女,也有舒氏舒窈那样的名门之后。我还问了顾梳风,她那天是不是提前知会了宁幸,与他一唱一和演双簧,她回答说:“素未谋面,逢场作戏耳。”

我不由露出微笑:“戏演得不错,以后继续努力。”

根据我对宁幸的了解,我相信那天他同样是顺水推舟。随着奇书的通行带来的种种实际问题,他要面对的困难远比一摞摞不痛不痒的弹劾要多得多。加之门阀一再施压,认为左相有意将越来越多的权柄划入自己执掌范围之内,再不加以管控,后果不堪设想。

但除了这些事以外,我总觉得宁幸还因其它事情而困扰,近日他很少私下找我,连上朝或召对时损人都少了力气。

又过了几个月,以四大世家为首的老牌士族官吏再次集体上书,称宁幸德不配位、鬻宠擅权。类似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我以为宁幸也会一笑置之,却意外收到了他要求告假一年的谒告帖。

在震惊过后,我感到了被戏耍的愤怒,直接把他叫到面前:“你就打算把烂摊子给我,自己撂挑子不干了?”

与那份任性的谒告帖不同,宁幸今天的神情倒是难得的恭顺:“下官所递不是辞呈,只是希望能暂时告假的谒告帖。”

“哪有一国之相休沐一整年的。”

“前朝已经有先例,奇书中同样有多次归隐的宰相,这些下官已于谒告帖中列出了。需要下官再复述一次吗?”

“不必了。”我又扫了那份谒告帖一眼,继续提问道,“你在谒告帖里提道,此举与奇书和神机有关,但又语焉不详,没写具体的原因,是有所顾虑吗?”

“正是。或者说,比起奇书和神机,宁某更努力追求的是世人口中的‘天道’,也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比如芸神究竟是否存在,而奇书究竟从何而来。”

看着他又给我打哑谜,我愈发气闷,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得拿出曾经我和他用血定下的誓言,“左相可还记得此物?”

“当然记得。”宁幸语气依然平静,“宁某的所作所为,仍是希望能为万世开太平。”

“那这所谓的‘天道’,也和治国平天下有关吗”

“对。不过奇书上曾多次警告,得窥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