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的家有点大,陈省绕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厨房在哪里,他找出杯子,接了水端上楼。

“安宁?可以坐起来吗?将药吃掉,不然会难受的。”

棕脑袋眯缝着眼坐起来,将药片含进嘴里。

“难吃。”

“怎么了?”

安宁吸吸鼻子,陈省看得到她眼眶发红:“药好难吃。”话音刚落,泪流下来,顺着她的鼻梁划到鼻尖。

悲伤型。

药苦到她了,所以她才这样的委屈,安宁的表情有魔力,他仿佛也尝到了苦味的药片,跟着她一起委屈。

“不要哭,要喝水的,别让它停在嘴里。”大个子 Bunny 为她擦掉泪,温声细语地教她缓解痛苦,安宁看在他长得还不错的份上,勉强听从他的建议。

温水入口,苦味消解。

真的有用。

……

好困,好想继续睡下去,但是有点想去厕所…

犹豫了将近十分钟,安宁败给生理现象,她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揉着眼睛走出卧室。

不对,有情况。

一楼格外整洁,其中有间居室还亮着灯,这无一不彰显着有外来人员入侵。

她瞬间清醒,从架子上拿起一只古董花瓶,警惕地踱步下楼,猫着腰来到厨房门外,自始至终不发出一点声音。

油烟机很安静,没有恼人的轰轰声。

锅铲与锅碰撞,煎蛋浸在薄油里滋滋作响。男人系着对他来说小上几圈的围裙在厨房忙碌,制作出香气四溢的早餐。

“…陈省?”

较为安静的空间里突然冒出另一个人的声音,这把系着围裙的人吓了一大跳,他握着锅铲仓皇转身,表情呆呆的,她看到他脸颊上依然留存着她用口红画上去的 Bunny。

喔…她想起来了,昨晚还真是…怪麻烦这个人的,不过这人还挺有耐心的…她第一次宿醉之后没有难受的感觉,他做饭闻起来很香,一定也还不错,真是有够贤惠…

而且。

自己失智的模样全都被看遍了,但现在是法治社会,做不得杀人灭口的事情。

这就难办了。

“你好,安小姐,你醒了?感觉…还好吗?我,我只是想为你做份早餐,没有别的意思,我,我马上就走…”他怕她误会自己是坏人,结结巴巴地解释自己在这儿的原因。

“今天有时间吗?”

“时间…?”

还有未消的醉意,安宁脑袋是晕沉的,但她仍想要这样说,迫切的:

“要不要去领证?”

吾日三省吾身(5)

他们的婚礼在酒店草坪上举行,不同于他印象中的传统婚礼,这场仪式简约不繁琐,它由安宁一人规划,没有大张旗鼓地宴请四方,到场的人皆是新郎新娘信任熟悉的,司仪是新娘的朋友,她巧舌如簧,没有选择强行煽情去上沉重的价值,而是三言两语将场子热起来,在座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轻松愉悦。

流程不长,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交换完戒指就算彻底结束,比较人性化的一点是,所有人都坐在一张长桌周围用餐,他们有机会褪下华丽沉重的礼服,换上轻便的礼服与家人朋友一齐就餐,不必忙前忙后地饿上一整天。

房子里没有张灯结彩,而是由许多花束点缀,双人床被他们的朋友撒上了花瓣,清香宜人,安宁为自己额外设置了一个与朋友小聚的环节,而陈省现在的任务,就是在房间里迎接新娘的到来。

陈省拘谨地坐在床上,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出神,似乎不相信似的,他伸手在戒圈上轻轻摩挲,指腹下的金属坚硬微凉,触感真得不能再真。

这些天他仿佛活在梦里,甚至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他所经历的一切比梦中出现的事物还要夸张魔幻一百倍。

“要不要去领证?”

“…”

他与安宁面面相觑,时间仿佛静止了。

领领领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