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情假意也不是缺点,这偏偏是一个人温柔的体现。
因为安宁足够温柔,她不愿意伤害自己,所以才会对自己好,答应他一个又一个无理的要求。
肝肠寸断万箭攒心又怎样?他会将自己变得更强大,直到这些痛苦不值一提。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会再遇到一个比安宁更让他为之倾倒的人了,任何人都不能。
陈省盯着安宁那双棕色的、琉璃样的漂亮眼睛,心中愤愤不平。
她以为这样就能从他的世界中完全剥离吗?如果她真的这样想,不如杀了他,然后剖出他的心脏搅碎。
因为她永远都会在他的世界里,安宁在陈省的心里。
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在做什么,他会不断地想起她,想起她的狡黠,想起她的笑容,想起她的嗔怒责备,想起她的脆弱疲惫,想起她的吻,想起与她的温存,想起她为他每一次的挺身而出,想起她教导他世界是自己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他做决定。
她告诉他自己的感受最重要。
由此,陈省不再是一具受人摆布的傀儡。
他之所以有了灵魂、变得完整,都是因为安宁。
安宁早就成为他心脏的一部分了。
脑内爆发洪流,但时间只流逝了一秒钟,陈省想要摇头,他要反驳,他不允许别人这样说自己的妻子,就算是他的妻子本人也不可以。
“我…”他谨记老师的教诲,想要作出内心最真实的选择。
下一秒,他就看到安宁责备的眼神,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安宁透过他的双眼读到了心,她不认可他,朝着他缓慢地摇摇头。
可是安宁,你说过陈省可以自己做决定。
她依然觉得自己会受伤害吗?可是那又怎样,他不怕痛,他急迫地想要拥抱荆棘与利刃。
“…愿意。”
可是,他最终还是选择听从妻子的要求,满足妻子的愿望。
这是好丈夫应当做到的。
28.这样就好
餐桌上,我在陈省的对面,他接过我递去的钢笔,翻开协议的最后一页就要签字,连看都不看,被我出声制止。
“你真的不再看看吗,如果哪里有不合适的地方,你跟我讲。”
刚点上纸面的笔尖没来得及画出横竖撇捺就刹了车,在签字处洇下块难看的墨蓝色斑点,我有强迫症,页面上出现的突兀一点实在扰乱了行文秩序,也在我的心里搓起根尖酸刻薄的倒刺。
我只觉得浑身不对劲,虚虚抓握了下躺在桌子上的拳头,仿佛这样就能赶走那股违和感,但还是以失败告终。我决定奉行唯心主义,生硬地移开目光,刻意不去关注,默念不见即没有。
“我没关系的。”陈省牵强地咧开嘴,笑得苦哈哈,还不如不笑。
果然。
头有些疼,我严肃劝诫他:“这种时候就不要这么为别人着想了,这事关你自己的利益,而且过几天要去做公证的。”
他低着头不动,将舍己为人的原则贯彻到底。
我妥协:“或者你跟我说说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听听看,如果上面有你就签字,没有的再加上。”
“我有想要的东西,”还真有,陈省握紧笔杆,语气像是在向我要零花钱:“可以加在我那部分吗?”
股权?黄金?不动产?无所谓,只要是他想要的,在不超过我预算的情况下我都可以给他。
“想要什么?”我问。
陈省让我稍等他一下,他哒哒跑进楼上的储物间,又哒哒下楼,回来时他的怀里多出一个纸箱。
我露出疑惑的表情。
清算的时候我见到过它,我粗略瞟过一眼,看起来都是些不能用的杂物。
没成想他要这个,不过他想要给他便是,完全不值钱的东西,虽然我认为没必要将它写进协议,但我尊重他。
因为他在乎,我也应该把它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