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关心你呀。”

“油腔滑调,谁知道你…”话说一半,林遇觉察不对,及时噤了声。

“嗯?”

“没什么。”

“什么什么?”她凑地格外近,貌似无辜地眨巴那两只清澈的眼睛,但林遇清楚,这人可不是什么懵懂纯良之辈。

她肯定什么都知道,她就是一肚子坏水。

真是……

林遇咳咳两声攒起眉,他飞快用手盖住摄像头,不让两侧通红的脸颊被拍进去,对面的安宁越是想看,他就越不如她的意,等热气消散了他才重新入镜,结果看到的就是她那副我都懂的表情。

她懂什么?懂个屁。

反倒是他有时候真的不太懂某些人,睡觉通电话是种什么癖好。

况且她哪来那么多话,又是说日后一起去旅行,又是说如果可以她想陪陪自己,啰里吧嗦的,真等他勉为其难应允她,着手做起旅行规划,始作俑者已经阖上眼皮,歪着脑袋自顾自睡过去了,一点都不对自己的话负责任,当真是让人生气。

既然她说着玩的,他也不要管了,事实上他早就该睡觉了,都怪她。

凌晨一点,林遇放轻动作,把手机倒扣到床单上,从枕头旁边拿过耳机。

不要想多,是今晚安宁一直在问东问西害得他睡眠差,所以他才需要戴它的。

孜孜的底噪,含混的呓语,细微的气息,除此之外的所有声音都被隔绝在黑夜里,他什么都感受不到了。他们之间哪里相隔了一千里,此时此刻她就像躺在林遇枕侧,比那更近,她贴住他,用唇抚吻他的耳朵。

她一定是故意的,轻浮…

“哼唔…”

腰越是抖得厉害,手越是住不下来,林遇整个人躲在被子下,因为气息太过急促,闭上嘴巴就会敛抑不了嗯嗯的鼻音,他必须张口帮助自己呼吸,尽管内心深处知道这是错误的,但夜晚冲动,且是要为他助威似的,她的声音更有存在感,黏黏糊糊地环绕耳侧,伴他全程,他再纠结不愿,能为理智做出的让步也只不过是在颤抖时无声发出的气音,他劝自己快停下。

只是,口头劝诫是一回事,停不停得下是另一回事。

“学长…”混乱中他听到她喊自己。

被发现了?

心上一惊,却再也来不及,头脑空了,眼睛也被欲望蒙上乌纱,当感觉喷薄绵延,他整个人都是浑浊和不堪的。

气息实在不稳,林遇一边将唇贴住手背缓和,一边胆战心惊地摸手机。

屏幕中的女孩睡得相当安逸,看来刚刚那一声是自她梦中析出的话语。

林遇躺在柔软的床上,将手举起来,在看到晶亮的那一刻,羞耻才追上来,他用小臂挡住眼睛。

怎么会这样。

大年三十,除了卖烟酒的,街上的店大多都关了铺子回家过年去了。

之前听班里其他同学说吃饺子吃饺子,林遇还不太理解这是什么意思,直到王佘霞拿着饭盒送上门,他才知道一到过年大家都是要吃饺子的。

和面,调馅,擀剂子,最后用虎口钳住,拇指将面压到一块,让肚子鼓胖起来。

本应该是这么个步骤,但他平日里没操练过做饭的手艺,技巧奇差,面和得像水泥,好不容易成了型,干得爆皮粘都粘不上,好不容易粘上了,却发现饺子贫瘠得像张面片,好不容易把馅塞进去,烧出来一尝,皮厚胶黏,雀腥齁咸,他自己吃了都抱着垃圾桶直呕,供上估计能把王佘霞一家子再药死一次,算他恩将仇报。

没办法了,他只好作弊,去店里让手艺人替他出品。

林遇带着饺子去了便利店的二楼,给桌上一人放了一碗。

自从王佘霞死了,他就租下这家铺子,不开,就摆在这儿浪费他那个死爹的钱,也方便他下次再回来时能给她擦擦牌位,扫扫门前雪,累了还能在板凳上稍坐一会儿。

哗啦啦,林遇拉下卷帘门,转身走进满街积雪的静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