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终于脱离眼眶滑落,何圣薇的声音里带了轻微的呜咽,“我倒在了雪里,雪一下子就把我淹没了,我怎么也站不起来。我冷得要命,我拼命喊妈妈,但没有人理我。然后雪把我的鼻子和嘴巴都堵住了,我什么也喊不出来。我差一点就要死了,但是何耀晖突然出现,他救了我。”

她一边流泪一边倔强地继续讲,“何耀晖告诉我,他是路过凤北临时逗留几天,没想到却有意外收获。后来他带着我去找高英,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那之后我就跟着何耀晖来到了越州,成了何家二小姐,她的妹妹。”

“现在你知道了吧,”何圣薇揪住席聿宁的衣角,又哭又笑的,“我不是什么名门千金,只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孤儿。”

“宝贝,”席聿宁胸腔闷得喘不过气,他一边为她擦掉眼泪,一边红着眼睛安抚,“都过去了,哭出来吧。”

何圣薇哭了很久,睡着时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席聿宁却一夜无眠,他把她拥在怀里,哄小孩似的。

他知道她很不安,这种童年带来的创伤很难被完全抚平,但他很庆幸她能够正视这段往事。

时间与真心会治愈一切,这不仅是何圣薇需要的,也是席聿宁所需要的。

他们两个,都有痛彻心扉且尚未愈合的伤口。

席聿宁知道,何圣薇一直没有放下对高英的牵挂。她虽然无法原谅高英的抛弃,但她也一定不能接受高英出现任何意外。

这也正是席聿宁忧心所在。

他只能祈祷一个好消息的出现。

真相

第二次去到派出所,何圣薇是和席聿宁一起。

“我们调取了周边的监控。”张警官告诉她,“高英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范围内是一个月前。她曾经到过火车站,但没有进站记录,也没有查到她其他的购票信息和住宿信息。”

也就是说,高英应该还在凤北。

何圣薇认为自己不应该过早悲观,但她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对了,关于你的报案材料,”张警官继续说,“你和高英虽然是母女,但是查询户籍信息时没有显示你的名字和证件号码,无法证明你们的亲属关系,是后期改过名字吗?”

这一提醒,何圣薇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她并不是真正的何圣薇,但她从前的名字是什么,她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

她努力回忆,眉头不自觉轻蹙。

“叶心,”席聿宁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他重复了一遍,“应该叫叶心。”

何圣薇惊愕地看着他。

“那就对了,”张警官点头,“虽然早已经迁出,但可以查到原来的户籍信息,名字和年龄都对得上。”他把系统里的照片给何圣薇看,“虽然是二十年前录入的,但能认出来是你。”

席聿宁第一次见何圣薇小时候的样子。小女孩梳着羊角辫,瞪着一双大眼睛,像是不太高兴似的,嘴巴还微微嘟着。

何圣薇见他看着入神,不好意思地伸手推他,“有什么好看的?”

席聿宁笑着回应,“改天也给你看我小时候的照片。”

“咳咳,”张警官清清嗓子,“我们已经发布了征集线索的启事,也将会继续查找,有消息会通知二位。”

离开派出所,何圣薇双手插进羽绒服的口袋,一路沉默。

她开始怀疑,自己可能失去了某些记忆,但具体是什么,她确实还无法想起。

席聿宁没有再主动提及,从之前到现在,他已经说得够多了。

刚回到酒店不久,张警官的电话就打来了。

“刚刚有群众报警,说发现了疑似高英的人,我们正要赶往现场。但是……”张警官迟疑几秒,声音凝重,“你要有心理准备,发现的是尸体。”

尸体是在远离城区的树林里发现的。那片地方人烟罕至,尸体位于沟洼处,被堆积的泥土和枯叶掩埋,如果不是此次公开征集线索,恐怕短时间内更难以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