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神秘兮兮地左右看看,才用气声问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他……怎么没娶王妃啊?别说王妃了,连个侍妾通房啥的都没有?这不科学……啊不,这不合理啊!”

时瑜问得那叫一个直接,那叫一个坦荡,仿佛在问“今天晚饭吃什么”。

福伯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瞬间像是被雷劈了,僵硬得如同风干的橘子皮,提着灯笼的手都哆嗦了一下,昏黄的光晕跟着一阵乱晃。

“这……这……”福伯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回被个小姑娘堵着问这种问题,对象还是自家那位活阎王主子!他张着嘴,半天没“这”出个所以然来,老脸憋得通红,眼神飘忽,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福伯,您别紧张嘛!”时瑜一看有戏,赶紧再接再厉,化身好奇宝宝:

“您应该是王爷长大的老人儿了!您想想,王爷这年纪,这身份,这长相……放哪儿不是香饽饽?多少名门贵女哭着喊着想嫁进来啊!怎么就……嗯?”她眨巴着大眼睛,充满求知欲地盯着福伯:

“是不是王爷眼光太高?还是……嘿嘿,有什么特别的……嗯,原因?”她挤眉弄眼,暗示意味十足。

福伯感觉自己的老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嘴唇哆嗦着,眼神惊恐地瞄向四周的黑暗,仿佛那里面藏着吃人的怪兽。关于主子的私事,尤其是这种……这种桃色秘闻,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妄议啊!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半天才憋出一句:

“老奴……老奴不知!王爷的事……老奴不敢妄加揣测!时姑娘,天色已晚,您、您早些歇息!老奴告退!”

说完,福伯像是被鬼追似的,提着那盏晃得人心慌的灯笼,迈着与他年纪不符的敏捷步伐,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黑暗里,留下时瑜在原地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啧,跑什么嘛!肯定有故事!”

与此同时,距离小院不远的一处假山阴影里,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正僵硬地贴在冰冷的石壁上。

正是奉命暗中“保护”(监视)时瑜的暗卫首领敖鹰。

这位平日里飞檐走壁、取人性命于无形的顶尖高手,此刻那张线条冷硬的脸上,表情却精彩得如同打翻了调色盘。

震惊、茫然、羞窘……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他那张面瘫脸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时瑜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

“……没娶王妃……连个侍妾通房都没有……这不合理……”

“……眼光太高……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耳根发红,头皮发麻。让他一个未经人事(主要工作内容是杀人)的暗卫去听这种闺阁秘闻,还要原封不动地汇报给主子……这简直比让他去刺杀皇帝还难!

敖鹰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畅了,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那股强烈的想拔剑砍点什么的冲动。

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朝着摄政王书房的方向疾掠而去。

书房内,烛火通明。萧衍正执笔批阅奏折,玄色常服衬得他侧脸线条冷峻如削。室内一片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突然,窗户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一道黑影如同狸猫般滑了进来,悄无声息地单膝跪地,正是敖鹰。

“主子。”敖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平稳,但细听之下,却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紧绷。

萧衍笔下未停,头也未抬,只淡淡吐出一个字:“说。”

敖鹰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在吞咽什么极其难以下咽的东西。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让自己的汇报显得客观、简洁、不掺杂任何个人情绪:

“禀主子。时姑娘……方才在桂香院外,遇见了福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她……向福伯询问……”又卡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