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似乎对她的保证还算满意,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起身准备离开。

忽而…一阵风风火火、带着点急躁的脚步声就由远及近,硬生生撞破了这片死寂。

王府管事弓着腰“王、王爷,丞相大人求见。”

话音没落,深紫色官袍的一角已经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凉亭的势力范围。

当朝丞相李廷,一张老脸绷得比生铁还硬,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显然是被科考那摊子糟心事给堵得心口疼。

他撩起眼皮,正打算对着主位上那位活阎王来个标准开场白

“妖……妖女!!!”

一声破了音的尖叫,堪比被掐住脖子的老公鸡,瞬间撕碎了所有紧绷的弦!

李廷那根枯树枝似的手指,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精准无比地戳向石桌旁正打算悄咪咪遁入阴影里的时瑜!

老丞相眼珠子瞪得溜圆,仿佛见了鬼,不,比见鬼还惊悚那分明就是金銮殿上,众目睽睽之下,前一秒还坐在摄政王怀里,后一秒就玩了个“大变活人”消失无踪的妖孽!

“大殿之上……惑乱王爷……又……又凭空消失的妖女!你竟还敢在此?!”李廷的声音又尖又厉,气得胡子都在跳舞。

亭子里所有木头桩子似的下人,瞬间连呼吸都忘了,恨不得原地化成青石板缝里的一粒灰。福伯那双浑浊的老眼撩开一条缝,精光一闪,无声无息地往前挪了半步,枯手拢在袖子里。

时瑜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她缩着脖子就想往后溜。

“留下。”

两个字,不高,不重,却像两枚冰钉子,直接把时瑜的脚底板钉在了原地。

萧衍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慢悠悠地拿起旁边早就凉透的茶盏,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光滑的瓷面,那姿态,悠闲得仿佛在看一场猴戏。

时瑜内心弹幕瞬间爆炸:试探!拿我当活靶子试探这倔老头!狗男人!腹黑!阴险!祝你喝茶呛死!

李廷被萧衍这“目中无妖”的态度噎得老脸通红,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狠狠剜了时瑜一眼,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掀桌的冲动,主要是没那胆子,撩袍准备跪下行礼:“老臣李廷,参见……”

“坐。”萧衍终于赏了个正眼,下颌朝旁边的石凳点了点,声音淡得像白开水。

李廷动作一僵,憋着一肚子火,只能僵硬地拱了拱手,一屁股坐了下去。

“嘶!”

屁股刚挨上那冰凉梆硬的石凳,李廷那张老脸瞬间扭曲,眉头拧成个死疙瘩,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在寂静的凉亭里格外清晰。

他像坐在了烧红的烙铁上,猛地弹了一下,又不得不强忍着重新落座,身体绷得笔直,只敢用半边屁股小心翼翼地虚坐着。额角那冷汗,“唰”一下就冒出来了,脸色青白交错,那表情,活脱脱一个“生不如死”的表情包。

时瑜站在萧衍斜后方,正正好把丞相大人这坐姿看了个全须全尾。

看着他僵硬的脊背,微微前倾、不敢靠实的别扭姿势,还有那瞬间扭曲又强行镇定的便秘脸……一股无比熟悉、感同身受的酸爽感瞬间直冲天灵盖!

这症状!这坐立难安的德行!这欲哭无泪的酸爽!

作为一个曾经与“菊部地区”进行过艰苦卓绝、旷日持久斗争的革命老战友,时瑜同志几乎是在0.01秒内就完成了精准诊断没跑了!

丞相大人他老人家,十有八九是犯了痔疮!而且还是急性发作期!这硬邦邦的石凳,对丞相大人那饱受摧残的娇嫩部位来说,简直是满清十大酷刑之首!

一丝带着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幸灾乐祸…不是!是深切的同情,在时瑜心底油然而生。她强忍着嘴角疯狂上扬的冲动,眼神里充满了“我懂你”的悲悯(丞相视角:这妖女又在憋什么坏水?)。

李廷哪有心思琢磨时瑜的眼神,他强忍着臀下那钻心蚀骨、火烧火燎的剧痛,努力挺直腰杆,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