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吃完饭休息了一会。

厉北霄两兄弟各自背着一个背篓,沉甸甸,用破麻袋裹得严严实实,摸黑朝鬼市前去。

兄弟俩前脚刚出门,后脚一道人影,从院子偷偷跑出来,像只灵活的狸猫。

陆今夏特意打扮一番,穿着臃肿深蓝色旧棉袄,头上包着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的格子头巾。

她发誓,就算她站在厉北霄面前,他也认不出她来。

陆今夏小心翼翼,按照马倩倩说的了路线,很快找到那片芦苇从,借着天上明亮的月色,深一脚浅一脚地小跑着,很快就摸到了“鬼市”的边缘。

穿过一片茂密的几乎不透风的芦苇荡,眼前豁然开朗。

河滩边那片老柳树林子里,影影绰绰晃动着无数人影,却诡异地安静。

没有人高声叫卖,只有压得极低的、急促的讨价还价声,大家无一例外,都包裹得极为严实。

这就是“鬼市”,陆今夏忍不住好奇地东张西望,这里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有蔫头耷脑的青菜,扎着脚的老母鸡,山上挖出来还带着土的山货,小袋白面,一小筐鸡蛋,女人用的东西等等,应有尽有。

陆今夏深吸一口气,缓解下紧张。

她找了个靠边的空地,从怀里掏出一大块旧麻布铺在地上。

又把手伸进背篓里,其实是从空间里把菜取出来,摆在麻布上。

绿油油的菠菜油菜生菜,水灵灵的水萝卜黄瓜,还有西红柿,数量不少,上面还带着新鲜的水滴。

菜刚一拿出来,瞬间就吸引了几道贪婪又惊疑的目光。

“哟,大妹子,你这菜……打哪儿来的?这大冷天的?”一个裹着破棉袄、缩着脖子的中年男人凑过来,声音沙哑,眼神里满是怀疑和渴望。

陆今夏刻意压低了嗓子,带着点乡下口音:“自家暖房里种地,费老劲了!就这点儿,新鲜着呢!菠菜一毛二一把,黄瓜一毛五两根,西红柿两毛一个!”

幸好她提前跟人打听好价钱,这个价格虽然有些贵,但还在人承受范围之内。

“暖房?”那男人嗤笑一声,“哄谁呢?这鬼天气,暖房能种出这成色?怕不是……”他眼神闪烁,意有所指。

“爱买不买!”陆今夏毫不客气地怼回去:“嫌贵找别人去!我这菜就值这个价!你看看这水灵劲儿!”

陆今夏态度硬气,况且菜的品相确实少见。很快,又有两三个衣着稍好点的人围了过来,看着那鲜灵的蔬菜直咽口水。这年头,开春能吃上新鲜绿叶菜简直就是奢侈。

“大妹子,菠菜便宜点?一毛一把行不?我多要两把。”一个提着空篮子的妇女开始讲价。

“黄瓜一毛三两根?”

“西红柿一毛八?”

陆今夏寸步不让,不能开这个头,牢牢守住自己的底线,嘴里振振有词:“婶子,您看看这菜,这品相,暖房烧煤不要钱啊?这价真不贵!您去镇上供销社问问,有这新鲜的吗?都是这焉巴的。”

她口齿伶俐,态度不卑不亢,虽然压着嗓子,但那份底气让几个想压价的人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插了进来:“这些菜,我全要了。”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一个穿着深灰色呢子大衣,围着羊绒围巾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大约二十五六岁,气质儒雅,与周围灰头土脸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身后半步跟着一个身材敦实、面无表情的汉子,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唐知远的目光直接落在蔬菜上,眼睛闪过一丝精光。

他今日刚好闲着没事,来黑市逛逛,没想到居然有人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他蹲下身,仔细地拿起一根黄瓜看了看,又捻起一片菠菜叶子,甚至凑近闻了闻那清洌的、带着泥土芬芳的气息,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浓厚的兴趣。

“大冬天的,能种出这种成色的菜,姑娘好本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