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马国华,生前在集装箱厂当管工,那天也是下雨,夜里?遇害,当场死亡,连送医的机会都没有。”
“马国华是出了?名的好丈夫、好父亲,稳重顾家?,夫妻感情?好和睦,子女孝顺,也没有任何财务上的纠纷。”
“当时查遍所有线索,结果……最后这案子成了?悬案,和其他未破的陈年卷宗一起,被锁进档案室。”
并不是每一起案子到最后都一定会被告破,也有像马国华这样?的受害者,死得不明不白。
在私底下,黎叔和莫振邦走?得近,听莫sir提起过?这位小新人有多执拗。但查案靠的不仅仅是一腔热血,凭直觉查案不可取,过?于理想化更?是适得其反。
就在黎叔准备指点新人几句时,她?已经走?到护士站前。
亮警员证、说明来意?,三言两语问到朱大雄的病房号。
黎叔将到嘴边的教导憋回去:“走?。”
这是一个六人间病房,每张病床前都拉着泛黄的帘子,嘈杂得像是菜市。每次“菜市”能安静片刻,都是因为护士进来呵斥,然而等护士走?后没多久,一道道声?音又从?病房的各个角落响起。
朱大雄躺在病床上,右腿打着石膏,吊得高高的。
他老婆苏金好皮肤黝黑、身材结实?,双手架着他的腋下,用力一托就将他的身体抬高几公分。
“阿sir、madam,找我?有什么事?”
祝晴这才知道朱大雄为什么会有“崩牙雄”的花名。
他缺了?一颗门牙,说话时会漏风。
“还记得葵涌码头路的洪记货柜改装厂吧?”黎叔抽了?一张凳子坐下。
当阿sir话音落下,朱大雄和苏金好瞬间变了?脸色。
那是一年前的事,但他们却记忆犹新。
很多个夜里?,这对朴实?的夫妻都心惊胆战,生怕凶手为了?灭口找上门。
如?今旧案重提,他们还以为终于可以将心头大石放下。
“是不是抓到凶手了??”
黎叔摇摇头。
不仅还没有抓到真凶,甚至这案子有可能与最近连环发生的命案有关联,即将被并案调查。
两位警官并没有透露太多细节,只说是例行的旧案回访。
病床上的朱大雄闻言陷入沉默,许久之后才开了?口。
“那晚,雨下得太大,货柜区的灯光太暗了?,我?看不清楚……”
“详细说说当晚的情?况吧。”
“那时候葵涌的旧集装箱厂,生意?早就不行了?,工友们私下都在传,说老板肯定要?卷铺盖跑路。大家?干活也都敷衍了?事,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没必要?这么拼。”
“那天我?值夜班,和平常一样?,干完活就躲进厂房角落打盹。后半夜突然下起大雨,我?一下子就惊醒了?。你知道的,厂房里?堆着怕潮的电子零件,不能进水的。”
“我?赶紧爬起来查看,人还没完全清醒,突然听到很大的动静。”
这些细节,去年那份案卷的笔录里?都有。
朱大雄听见?剧烈挣扎的动静,还以为是工友打起来了?,刚要?去凑凑热闹,听见?“砰”一声?重响。
“华哥倒在地上,我?听见?很急的脚步声?,有人往厂房后门跑。”
“我?过?去的时候,他的脸已经憋得发紫了?,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凹痕,像是被死死勒进去的。”
“刚睡醒,脑子都是木的……等我?反应过?来追上去时,已经太晚了?,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苏金好接话:“警官,那可是杀人凶手,幸好没有追上,要?是追上了?……”
说到这里?,她?感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不敢再深想。
“一年前的笔录里?,你说没有看到凶手的脸,只有一个背影。”祝晴说,“现在还能想起他的身形特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