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韦华昇只是轻轻地掰开他攥着?自己?裤管的手指,摇了摇头。

“他说不方便。”关细九的肩膀垮了下?来,“他不愿意。”

莫振邦不自觉地胸口?发闷。

其?实在那样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会拒绝他的请求。谁会随便收养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更何况,初次见面,这孩子?还在行窃。

分别后,关细九回到那个充满暴力的家。

父亲的衣架还是在他弱小?的身体上抽打,留下?一道道可怖的痕迹。但奇怪的是,他不再感到疼痛,脑海里全是韦先生温和的眼神。

“如果,他是我爸爸就好了。”关细九说。

十八岁那年,当父亲又一次举起酒瓶时?,关细九逃出了那个地狱般的家。

在街头流浪的日子?里,他偶然再次遇见韦华昇。

那一年的韦华昇更加风光,西装笔挺地站在红毯中央,正为?一家儿童慈善机构剪彩。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人们恭敬地称他为?“韦先生”。

关细九躲在阴影里,看着?韦华昇和那些健康的孩子?们亲切互动。

为?什?么韦先生愿意帮助那么多人,却唯独不肯接纳他?

“原来,他也嫌弃我残疾。”关细九说

这个念头种在了他心底,和九岁那年生根的种子?一样,扩散、蔓延、疯长……

从那天起,关细九开始跟踪韦华昇,记录他的一举一动。

他目睹韦华昇恋爱、结婚、购置新房的全过程。

在房子?装修期间,关细九趁着?夜里工人散去时?溜进屋,第?一次找到安稳的栖身之所。

然而某个夜晚,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破了他的美梦。

韦华昇竟带着?新婚妻子?黄秋莲提前来看房。

当时?关细九慌不择路,迅速躲进了衣柜。在躲藏时?,他的手肘无?意间撞到衣柜后的墙壁,那里传来空洞的回响。于是他一寸寸摸索着?衣柜背板的接缝处,用最原始的办法,试探着?每一处可能的缝隙。

就像老鼠天生知道如何打洞,关细九也以一种近乎动物般的本能直觉,找到这个藏身之处。

“韦先生搂着?黄秋莲的腰进来,他们高兴地比划着?。”关细九模仿黄秋莲的语气说道,“这里放婴儿床、这里放玩具柜……”

那时?关细九听着?他们规划未来,不知不觉竟也跟着?沉醉其?中。

那时?他找不到工作,靠偷窃和捡残羹剩饭度日,听着?韦先生和黄秋莲的美好畅想,恍惚间觉得自己?也成了这个家的一部分。

“大家都有家,只有我没有……从小?就没有。”

“我也想成为?他们家的一份子?。”

“正好有我现成的‘房间’。”他咧开嘴,“我不会打扰他们的。”

在韦华昇他们搬进来之前,关细九已经在这个家里住下?。

后来,他们搬进新居,关细九便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将背板打开一道缝,看着?外面洒进来的微弱光亮。

关细九说,那是家的光照。

不久后黄秋莲怀孕了,提到这里,关细九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向往。

就好像,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成为?她腹中的孩子?。

关细九继续在这个夹层中生活。婴儿房的物品被一件件添置进来,每当韦太太将婴儿服挂进衣柜时?,他隔着?背板,总能听见细碎的动静。

家里准备的婴儿尿布,他会偷偷拆封取用,对富裕的韦家来说,少一袋尿布根本不会被察觉。

夜深人静时?,他会像老鼠觅食般潜入厨房。父亲长期的虐待让他早已习惯饥饿,几口?剩菜、半个水果和一小?杯牛奶,就足够支撑一整天。但他在韦家逐渐过上“好日子?”,不知不觉间,饭量翻了一倍,只能艰难地克制着?。

祝晴继续记录着?。

正是因?为?他吃得少,佣人娥姐始终没有发现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