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刚来的时候,连坐都坐不稳,现?在能完成简单的指令,这是了不起的进步。”
“但是……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失去了语言能力。我们尝试了各种办法教他说话,但有时候分不清,他是不能开口,还是不愿开口。”
祝晴注视着男孩的侧脸,继续问道?:“除了韦华昇,还有其他人来探望过?孩子吗?”
义工的手指摩挲着文件夹的金属卡扣:“没有。”
窗边,曾咏珊正半蹲着身子,指着窗外摇曳的树影,轻声和韦安生聊着天。
祝晴注意到?,即便曾咏珊几乎贴着他耳边说话,男孩的眼神依然空洞。没有恐惧,没有好奇,也不给反馈。
“韦先生会定期来访,有时候一住就是三?四天。”义工温声道?,“无?论?安生是在窗外发呆一整天,还是反复摆弄同一个玩具,他都耐心陪着。”
“前两年?,韦先生给孩子买了一台照相机。”她的目光温柔地落在男孩身上?,“安生好像很?喜欢,爱上?了摄影。天气好的时候,父子俩会在院子里拍蝴蝶、拍花草。”
义工垂下眼:“韦先生给孩子考虑好一切,几年?前,就连安生二十岁以后的护理方案都安排好了。那时候我们还笑?他想得太长远,但没想到?”
祝晴取出证物袋,里面是蒲团下那张纸条的证物照片。
“他会写字吗?”她指着照片上?的字迹。
“了不起的爸爸?”义工接过?照片端详,笃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他不会写字。”
她将证物照递还,声音突然变得干涩:“但韦先生……确实是一位了不起的父亲。”
……
晚上?八点?四十分,盛放小朋友在庭院里踩着单车转圈。
他蹬得飞快,车轮碾过?落叶,偶尔经过?海洋球池,整个人扎进去,溅起五彩缤纷的波波球。
几位帮佣每周在固定的时间上?门,昨日光是清洗他的海洋球,就要耗费大半天时间。
可?即便球池被收拾得一尘不染,盛放小朋友还是提不起兴致,只百无?聊赖地抛着球。独自在波波池里打滚的乐趣,远不如和小朋友们一起玩来得尽兴。
在缤纷球池里打过?滚之后,盛放重新坐上?小单车。
“萍姨萍姨!帮我拆掉辅助轮!”
“不行啊少爷仔,真的会摔扁的……”
“那就让我扁掉吧!”
放放小朋友踩着小三?轮骑得像是能飞,已经全然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和萍姨磨了好久,只差在草坪上?委屈巴巴地打滚耍无?赖。
正当僵持不下时,门铃突然响起,打断少爷仔的撒娇大法。
萍姨走?去开门,看见来人时却瞬间僵住。
裴君懿和三?位董事的笑?容和煦,另外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则是生面孔。
“萍姨真是忠心的老臣子。”裴君懿迈进门,目光扫过?庭院,“从老宅到?半山,再到?油麻地,现?在又是加多利山,你一直都在啊。”
他身后的人也跟着笑?起来。
查个住处,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个没根基的警察,舅甥俩顶多购置豪车豪宅,翻不出其他风浪。
裴君懿向?西装革履的男人点?头示意。
对方立即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交到?他手中。
裴君懿走?到?盛放面前,语气温和:“这份授权书需要签一下,暂时由董事会处理集团事务。”
他看了眼身后的老董事和律师:“我特意请他们一起来,就是为了把条款解释清楚。”
几位老董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样趁人之危,实在有违他们这些老一辈的处事原则。但自从盛文昌离世后,盛氏风雨飘摇,董事会只认盛佩蓉一个人。如今连她都不行了,谁会为一个小孩卖命?
放放的手指戳了戳文件:“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