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表示自已知道了,面上丝毫不见悲伤。他爹也才三四十来岁,可林桁连他怎么走的都没过问一句,仿佛死的只是一个和他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屋内安静下来,压抑厚重的气氛似一团缠绕不清的透明清雾弥漫在三人之间。
村长坐在一张长凳上,手搭着膝盖,见林桁这态度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孩子一贯缄默少语,吃多了苦,心思也沉,连安慰的话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生老病死谁也挡不住,不说林青南,两位老人也算寿终正寝,走了是没办法的事。至少林桁身上从此没了负担。
他爷爷奶奶那病如果多熬几年,林桁怕是能在这地方熬到二十多岁。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村长出声打破寂静,尽力活络着气氛。
看得出他还是因为衡月的到来而由衷替林桁感到高兴,他拍拍大腿站起来,对林桁道:“别傻站着了,去洗洗换身衣服跟你姐走吧,以后就不用忙得学也上不了了。”
困境之中陡然出现一根解难的藤蔓,换是谁遇到都该喜极而泣的事,但林桁却半点没动静,他微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地面,宛如一种无声的拒绝。
两人一直在用方言交谈,衡月听不太懂,也没怎么听,她看了一圈屋里简朴过头的陈设,视线落在墙上挂着的两位老人遗像上,最后又慢慢转回了林桁身上。
林桁此时也正抬起头看向她,但他好像没料到她会突然转过头来,少年怔了半秒,眼皮垂下去,立马又错开了视线。
随后他给出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答复。
他对衡月说:“这不是你的责任,你没有必要带着我这么个累赘。”
村长一听,急得眼睛都瞪圆了。
但林桁听起来像是认真在为衡月考虑,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诚恳:“我很感激你能来这儿,但说到底其实我和你没什么关系,你还这么年轻……”他顿了顿,眉眼垂得更低,“有工作有家人,过得自由自在,带着我这么个拖油瓶不是什么好决定。”
村长听林桁越说越不对劲,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拼命在一旁给他打眼色。
但林桁仿佛突然眼盲,对此视若无睹,他一字一句、条理清晰地替衡月分析了个透彻,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指向一个中心点,那就是照顾他对衡月没有半点好处。
不值得,没必要,谢谢她来,但她可以回去了。
成年人看重利益和未来,“读书是唯一的出路”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绝不是空话,村长深知林桁从这儿走出去远比待在这个小村镇更有前途,所以才会劳心劳力地替他找他那个不尽责的亲爹。
但十七岁的林桁却心有傲骨,不愿意低头、也不愿意平白无故受人恩惠,即便这个人在法律上有义务照顾他。
衡月耐心听林桁说完,点了下头。林桁以为她想通了,却见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平静道:“知道了,你所说的对我来讲都不是问题,去收拾吧,我买了六点的机票,再耽搁可能要误点了。”
她显然没因林桁这番话有任何动摇。
林桁愣住了,村长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一路安静少话的姑娘竟然是说一不二的性格。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是一般人,哪能随随便便就答应下来要照顾这么一个平白冒出来的穷弟弟呢。
村长见衡月态度坚定,不由得隐隐高兴起来,他看着林桁长大,对他而言,林桁有着落总归是件好事。
村长心潮澎湃,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仿若“嫁女儿”的冲动,见林桁还站着不动,正准备跟着再劝几句,兜里的电话却突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