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衣服的袖口还留着整齐的黑线针脚,整个人看起来像只脏脏旧旧的小狗。
衡月畏寒,冬日出门必是全副武装,耳上挂着毛茸茸的白色耳罩,颈间围着一条羊绒围巾,头顶还戴着白羽绒服的帽子,双手揣在温暖的口袋里,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小半张脸。
一大一小站在一块,无论从穿着还是年龄看,都犹如两块颜色割裂对比鲜明的色块,怎么也不像是姐弟俩,惹得过路人往两人身上好奇地打量了好几眼。
衡月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却还做不到视若无睹,她见他微垂着脑袋不说话,又问:“你爸爸妈妈呢?”
他并没答话,半晌后,只沉默地摇了摇头,衡月并不理解他这是什么意思。
落在头顶的细雪凝成水珠,顺着他凌乱的黑色短发滴下来,流经红透的耳郭,摇摇欲坠地挂在冻得红肿的耳垂上。
他好像察觉不到冷,又或是耳朵已经冻僵了,雪水在他的耳朵上挂了好长时间都没发现。
衡月蹙了下眉,伸手在他的耳垂上轻轻一抹,带走水珠又揩去残留的水痕。她从包里摸出纸巾,展开在他被雪淋湿的头发上胡乱擦了几下,一张纸打湿,又抽出一张,将他一头细软的头发揉得凌乱。
小孩察觉到头顶的力度,抬起头,呆愣地看着衡月,神色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做,衡月自已也没想到。
她没解释,行善行得如例行公事,脸上并无丝毫助人为乐的热情,直到一点点将他发丝上的雪水吸得半干后,才停下动作。
近处没有看见垃圾桶,她只好又把打湿的纸捏成团塞回衣服口袋。
“有伞吗?”她问。
似是耐心告罄,这次不等他给出回应,衡月直接从书包侧面抽出伞,撑开了塞进他手里:“拿着。”
他的手已经被冻僵了,指尖生着细小的冻口,短暂接触的这几秒,衡月只觉挨着他的那片皮肤都冷得有些麻木。
他没有拒绝衡月的好意,只呆站着任衡月摆弄,但并非出于自已的意愿,更像是在大雪里待久了,被冻得思绪迟缓,无法应对这粗暴又简明的善意。
衡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套,也不管合不合适,握着他的手松松垮垮给他套了上去。
一边套一边想,冻成这样,或许会发烧也说不定。
但她突发的善心顶多只能延续到这个地步了,带一个可怜的小孩去警察局或是帮他找监护人这种麻烦事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宽大的伞面完完全全将小林桁与大雪隔绝开,做完这一切,衡月一句话也没说,把手塞回口袋,像在他面前停下那样突然,一言不发地越过他进了小区。
大雪漫天,一望无际的云幕乌沉沉地朝地面压下,冬日余晖仿如倒放的影片开头从高楼大厦间退离,收成一线,聚在天地交接的边缘。???
街边,远处的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眨眼便照亮了被大雪摧残得不成样子的花台和一个撑着伞呆望着小区门口的瘦弱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