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地上已经被她铺上地毯，但摔一下还是会疼的。

顾烟容及时揽着他纤弱腰身，把人捞起来。沈却额间青筋显露，唇间水迹晶莹，还在不断地干呕。他吐得剧烈，甚至有喘不上气的趋势。

他意识原本已经散开，身子被顾烟容一拢，又险险找回些许意识，吃力地喘息和呕吐着，间隙里，他艰难道歉：“……地毯，唔……我会清理的……”

绵软无力的头颈微微歪向一侧，被顾烟容拢回自已颈间。

“还管什么地毯啊！”她搂着沈却，这人已经无法坐稳，整个人软在她怀里，薄软的身子随着呕吐而抽动。顾烟容仓促抽了几张纸，垫在他唇畔接着。

吐出的都是些清水，沉甸甸落进纸巾里，很快，沈却似乎连吐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无力地张着嘴，任由那些酸涩的液体上涌，满溢口腔，顺着张开的唇淌出来。

他仍旧是睁着眼睛的，本就因为看不见而失去焦距的黑眸此刻愈加涣散，几乎成了一种磨砂质地。

顾烟容在他后背轻拍，借着她的力气，沈却才能将那些堵在口中的液体吐出来。

他眼睫上挂着生理性的泪珠，变得沉重，却始终没阖上。

顾烟容给他抚着胸腹，胃里原本平静，但在这一番折腾之下，也隐隐开始抽搐。沈却吐干净那些酸水，唇瓣动了动，顾烟容凑过去一听，还是在道歉。

眸中泪水泛滥，但始终没有流出来。沈却轻轻眨动眼睛，满心愧意：“我没想到，会吐……不是故意瞒着……”

“没事，不是你的错，”顾烟容指尖抚过他湿润的睫，擦去那些泪，“到底哪里不舒服？”

“头疼……”沈却低低地说。

头疼。顾烟容脑中一震。

医生确实说过沈却可能会头疼，算是正常现象，疼得厉害可以吃一点止痛。

只是沈却从来不说。

甚至顾烟容还问过他头有没有痛，这人也只是一味摇头。

原来，一直只是瞒着她。

硬生生疼到吐，这得有多疼？

如果不是这次忍不住吐出来，他是不是，还会继续隐瞒下去？

“笨蛋，怎么疼都不说啊……”她一边说，一边找出之前就准备好的药喂给他，又气又心疼，按上他额角，“我给你按按，会不会好受一点？”???

“好多了……”

这样说着，沈却脸色却丝毫不见好转，顾烟容也摸不准到底有没有用。

“要是疼的厉害，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老这么疼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真的，已经好多了。”沈却弯了弯眼睛，声气仍旧低弱，气息却平顺许多，不再是一副喘气都艰难的样子了。

见这人稍微好了一点，顾烟容就开始板起脸来：“你做错了，知道吗？头疼不应该瞒着我，你看，你疼成这样，到头来心疼的还是我！”

沈却看不见她凶巴巴的表情，摸索着握住她的手腕，还带着冷汗的指腹轻轻蹭着：“其实不是很疼的，忍忍就过去了……”

他还是虚弱，声音很轻。顾烟容顿时就漏气了，起身倒了点温水，往里兑了糖，喂他喝进去。

沈却吞咽得很慢，像是仍旧有些反胃，一口水在喉咙里几经上下，才咽下去。

顾烟容也没有继续喂，只是给人顺了顺气，“是不是还是晕，我喂你吃块糖。”

沈却点点头。

顾烟容剥开糖纸，分开沈却的唇，将糖塞进去。

那两瓣唇柔软湿润，温顺地听从着她的手指，张开、含住糖。

沈却眉心微微蹙了一下，青柠味的糖已经是很清爽的口味，但他还是不免有些犯恶心。

但随即，一只手覆上他胃脘，轻柔地捋顺着。

沈却颤抖地呼吸着，雪白的唇紧抿，口中清甜，胃里却不安分，酸涩的液体直往上涌，冲得他胸口低低起伏。

他往顾烟容怀里靠了靠，嗅着她的气息，才再次平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