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却身上凉得很,被丢在冰天雪地里冻了许久似的,冷得透骨。
顾烟容一屁股坐到他身后,让男人正正好好靠在她怀里。
沈却看不着她的脸,心里没着落,但随即,温软的一个拥抱结结实实把他抱了个满怀。
顾烟容搂着他的腰,将脸埋进他颈窝,唇瓣落花一般,蹭上他细长脆弱的脖颈。
惹得男人呼吸陡然沉重,浑身一颤。
连苍白的耳廓都染上轻红。
只是一个吻……就让他在她手里化成一滩奶油。
把人控制住之后,顾烟容开口:“其实,我差不多都想起来了,就在你跟我说的时候。”
怀里清瘦的身体略略紧绷。
察觉到他的紧张,顾烟容有些无奈地捏了捏他透红的耳垂:“怕什么,都说了不怪你。”
一番发作过后,沈却浑身失力,连指尖都无法移动分毫,青玉般的指尖微微蜷着,被顾烟容拢在手里。
“你就是自已吓唬自已。觉得我会生气吗?其实我心疼都来不及呢,我接闻月出院那天,如果没有遇上车祸的话,我本来想跟你说,原来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沈却整个人沉在顾烟容怀里,伴随着近在耳畔的话音,她呼出的湿润的气流蹭着他颈侧。
这样亲密的姿势。
她正在哄他。
而且,她还说喜欢他。
沈却心头怦然。
第36章 一些回忆;回家
沈却坐在病床上,被身后喧哗冷亮的光一烘,仅仅是又薄又黯淡的一片影。
脆弱得似乎一触即碎。
隔着一层玻璃,窗外是汹涌的雪。从四处,尽数向他涌来。
顾烟容记忆中的初雪总是显得孱弱,是被时令推到世间来的,应付般地洋洋撒撒一泼,纸灰一样虚弱,随风飘摇下坠,没有力气。
这次却不同,声嘶力竭的。大片大片的雪纷纷地撞在撞在玻璃上,粉身碎骨。
沈却被她按在医院住了好些时日。生病在他是常事,向来是能忍则忍,鲜少住院,更是从来没在医院里待过这么久。
每当沈却试图出院,顾烟容就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声不响、压迫感拉满地看着他。
沈却不敢不听话。
在这段时间里,顾烟容的记忆逐日地恢复了,也已经做过复查,完全康复。
她摆弄着沈却,用自已的拇指和食指丈量他的手腕,发觉还是过于纤细。
她在心里下定决心要把人养得稍微厚实一点,至少要比现在重十斤才行。
外面冷,沈却需要穿暖和一点。她于是给人穿上一层又一层厚重暖和的冬衣。
毛绒绒的毛衣、暖呼呼的羊绒马甲、充绒量很高的长款羽绒服、能缠好几圈的长围巾、盖住耳朵的帽子、胖乎乎的厚手套。
虽然降下初雪的这天,并没有冷到需要穿这么多衣服来保暖的程度。
被她摆布着的男人轻轻动着黝黑的睫毛,比冬雪更飘渺的脸上尤带着些梦一般的恍惚。
喜欢顾烟容,是他少年时起悄悄萌发的秘密。
顾烟容那么好,没有人会不喜欢她的。
他是人群中的一个,他并不比别人好,反而是其中最不堪的。
他是低贱的私生子,他没见过自已的母亲,他没有一个自已的房间,每天睡在又冷又暗的杂物间里。
他是沈家人眼里一条肮脏的狗。
沈修文在殴打他的间隙,捏着他的脸长久端详。
他浑身都很痛,动弹不得,染了血而更显昳丽的脸被死死嵌在沈修文的眼珠里。那里面是深切的厌恶。
真漂亮啊。
他听到他说。
跟你那个妈一样,生了张天生就会勾引人的脸。
沈却遇到的人里,很多人让他很痛。
只有顾烟容,对他那么温柔,她在他最痛的地方贴了一张暖宝宝,她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