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着吐着，腹间的一只手就移上胸口，重重按压，指尖透白。

这几天，好像总看他这般按心口。

顾烟容心头陡然生出不安，在一旁轻抚颤抖脊背，待人缓过那阵，便问：“怎么按着这里？喘不过气吗？疼吗？”

沈却摇摇头，抬起湿润沉重的睫羽，望她：“没事，可能吐得急了，有些心悸。”

发觉她担心，还将覆在心口那只手垂下。

苍白眉宇间有深重倦意，柔和一笑，往顾烟容怀里蹭了蹭：“真的没事，我一直这样，很多年了，也去检查过，心脏没有问题。”

他浑身虚软发颤，整个人靠在顾烟容怀里，随着呼吸，单薄孱弱的胸膛微微起伏，形状优美的唇也是极为浅淡的白，隐隐透着青，轻颤的眼睫上挂着几滴生理性泪珠，将落未落，瞧着可怜极了。

又低哑道：“回家吧，我有点累，想休息。”

顾烟容无法拒绝。

沈却身上出了一层虚汗，浑身都冰冷，好在这天天气还行，有太阳，顾烟容将毛巾围好，就抱着人起身。

沈却伸手拽了下她：“我可以走……”

虽然平常像这样抱着已经是习惯，但毕竟是在外面，人来人往，已经有人注目。

沈却脸上直发烫。

“……好吧。”

顾烟容不情不愿，把人放下。

……

回去后，顾烟容仍是不放心，沈却找出先前的检查报告给她看，果然心脏没什么问题。

男人靠在沙发里，面庞仍旧苍白，一只手搭在上腹，唇间含着笑：“看吧，我没有骗你，真的检查过。”

顾烟容还是觉得不对劲，但一看这人又开始按胃，马上就警铃大作，伸手过去触到的却是一片平静。

沈却腰腹窄而细，只有一层单薄皮肉包裹，里面的器官每每作动，只要一摸，马上就能感知到。

但现在，里面并没抽动，甚至也没僵硬发冷，一片柔软，按理说不该疼。

顾烟容疑惑望一望沈却，可他脸色又很难看，带着笑也遮掩不住深切痛意，眼睛黑极了，看进他眼睛，竟如仰头看夜空，黑里还是黑，阴霾沉重，死水无波的一片寂静。

她心里总觉不安。

“你不是说累了吗？到床上歇一会儿吧，我抱着你。”

沈却点点头，乖乖被她抱起来。

第88章 无意识哭泣

但见一次薛明愿，得知她不仅没有半分责怪，甚至也不太难过，反倒有些开心，也并没让沈却的情绪好转。

这人仍旧闷闷不乐。

半夜，顾烟容醒来时，发现沈却在哭。

他蜷在被子里，半张脸埋进枕头，死死咬着下唇，已经哭了许久，枕头上晕染开一大片深色湿痕。

黑浓睫羽湿得透彻，沉重地搭在眼睑上，沈却哭的时候也是很安静的，所有难过都自已收藏吞咽，不泄露一丝一毫。

要贴得很近，仔细听，才能听见一点点吞下痛苦的声音。

是极轻微的哽咽。

只是他发出的声音实在很微弱，不比一茎草折断所能发出的声音更大些。

几乎是无声的。

沈却像是沉浸在什么噩梦中，也可能什么都没有梦到，只是被悲伤的潮水一点点浸没、慢慢下沉。

总之，就是在极深的黑夜里，闭着眼睛在沉沉睡梦中无声地哭泣。

像是一小捧来自冬日最冷的那天的细雪，自内而外地化掉了。像是雪也有一颗心，心碎掉就变成水，一点一点将自已蚕食消灭。

到最后，那滩透明的水也会蒸发，轻飘飘地、慢慢地消失，留不下一点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顾烟容凑过去，将人从被窝里抱起，一边唤他的名字一边亲他。

湿漉漉的面颊、睫羽，苍白脆弱的长颈、骨感精致的锁骨……

往常，被她这样亲吻，沈却会很快醒来，会沉重呼吸，会在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