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烟容说,就算公司没了,她一样养活得起这个家。
她的画,每一幅都可以卖出不错的价钱,只是她物欲不高,一直以来都是够花就行,连卖画都不是很愿意卖。
可谢青山不愿意。
他说,没有了公司,别人如何看他?
他那个公司规模不大,但也够让他西装革履,人模狗样了。
没了公司,他就不再是谢总。
原来,她顾烟容,在他眼里,还没他所谓的面子重要。
谢青山又说,沈却人很好。
人很好。
顾烟容一拳把谢青山砸得眼冒金星。
她愤恨地想,面子面子,我打得你没脸见人。
“一直以来,我也以为你人很好。”她说。
谢青山被她一拳捶在地上,眼眶发乌,愣愣看着她,动了动唇,没声。
许久,抬手轻轻碰了碰眼眶。他没想到,有一天会被顾烟容撂倒在地。
他的女儿,从来不温顺。是他教她,被谁欺负了,就揍谁。
要让所有人知道,她不是好欺负的,她拳头硬,会打人。
她用拳头揍他。他欺负她了吗?
婚礼时,顾烟容是由顾昭牵着手,走到沈却身前的。谢青山,完全被剥夺了存在感。
如此,顾烟容再没搭理过谢青山。
而谢青山,也没有跟她道过歉。一次也没有。
苏愈却摇摇头:“正是机会。”
顾烟容搂着沈却,疑惑听下去。
“你回去,不理他,冷落他,而且单单冷落他。让他看看,顾家人不是好惹的。”
顾烟容觉得可行。
而且她也确实想妈妈。
到时候,她左边沈却右边妈妈,单单把谢青山掷在一旁。
顾烟容对春晚没什么兴趣。
沈却倒是兴致勃勃,被她搂在怀里,一下一下捋着胃,眼睛里满是新奇满足。
可看着看着,眸中便恍惚起来。
有烟花绽放,很响。喜庆团圆的气氛,一声一声,震耳欲聋。
烟容、妈妈,都在身边。
美满得像一个故事的结尾。
也因太美好,总像是梦,或者是空。或许下一秒,陡然生出一个转折,将一切都夺去。
顾烟容一条手臂圈在他细瘦腰间,此时尚没察觉。
直到沈却忽然抱住她,将脸埋进她颈窝。
又湿又冷的一小块皮肤,紧紧贴着她暖融融的脖颈。
只有这样紧紧抱着,才不会觉得恐慌。
这是,哭了?
顾烟容搂着他,轻抚嶙峋脊背:“沈却?”
苏愈还在一侧,沈却在她怀中蹭了蹭,蹭去脸上泪痕,方才抬起脸来。
他眼尾湿红,眸子微微睁着,像是破碎的琉璃,散着淡淡水光。
沈却整个人极白,有时会让人觉得远,像白纸上墨笔勾画出的一个人形,不具实体。
眼尾微红,眸光潋滟地看着人的时候,竟鲜活得多。
顾烟容知晓他不想被苏愈看到,于是不再言语,只带着怜爱轻轻吻淡红眼尾。
沈却微阖双眼,喘息微微急促,环着她的两条手臂愈发用力。
他闭着眼,感觉全身被顾烟容的气息裹缠,再难分开。
这样,才勉强安心。
吃过年夜饭后,苏愈给两个人发红包。
顾烟容笑眯眯,沈却哭唧唧。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压岁钱,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眼泪,这下完全控制不住,泛滥成灾。眼泪吧嗒吧嗒掉在桌子上,好一会儿才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