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施主心有疑虑,却又不知何解,故而终日忧心。」

他双手合十,冲我微一低头,「红尘纷扰,人心却可贵。施主大可遵从本心,此局便也可破。」

「可我从前遵从本心,却将自己身陷囹圄,逼上了绝路。」

「那施主可知,你既已到了绝路,又为何还能到这里来?」

玄尘大师缓缓睁眼,目光慈和却平静,

「人心易变,人心却也最不易变。此局不比从前,置之死地而后生,方得云开月明。」

我谢过玄尘大师出去,谢重楼在门外等我。

「那老和尚同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遵从本心。」我见他神情并不好看,不由多问了一句,「他又跟你说了什么,你不开心吗?」

谢重楼眯了眯眼睛,桀骜道:「他让我不必执念太深,有些事情有缘无分。」

「……然后呢?」

「然后我将他臭骂了一顿,告诉他这种事由我心,既不由缘分,更不由命。」

果然是谢重楼这样的性格会做出来的事。

他从不信神佛。

我轻轻叹了口气:「或许他说得对,你是执念太深,退一步也没什么不好唔!」

一声惊呼,是谢重楼扣着我的手腕,将我按在了身后凉亭的柱子上,目光隐结一抹旖色:

「退一步陆昭懿,我从十二岁起就日日盼着娶你过门,现在你让我退一步,让我莫名其妙放弃?」

「我说了,那只是你的梦!我什么都没做过,你却因为一个梦就给我判了死刑,可曾想过是否对我公平?」

说到最后,他眼尾微微发红,嗓音里也裹挟了一丝轻微的颤抖。

心尖延绵不绝的痛泛上来,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几乎发不出声音。

我又何尝不知,这样的冷落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谢重楼来说,并不公平。

可那并不是梦,那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五年。

一千多个日夜,如同钝刀一点点裁下我心头十六载的热切。

那种血肉模糊的痛,至今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我深吸一口气,抬眼望着谢重楼,缓缓道:「如果,那不是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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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情蓦然一凛。

我却短短一瞬就卸了力,无奈地揉着额头:「罢了,你只当我在胡说八道。」

气氛安静片刻,一时间,掠过我们耳畔的只有风声。

「你梦中除了我们与沈袖,旁人呢?」

谢重楼忽然又问我,

「倘若我真要与你退婚,我爹娘第一个不同意。你梦里的他们呢?」

他们……

谢伯父谢伯母,在我嫁过去不到一年时,便双双病逝。

临行前,谢伯母还握着我的手,低声说:

「昭昭,你不要太难过了。不知为何,我一直觉得,自那日提出退婚后,重楼便也不再是我的孩子了。」

「如今我要去了,你便只当他跟我一同去了吧!」

我把前世的这些都告诉了谢重楼,他听完,沉默片刻,笃定地告诉我:「我娘说得对。」

「昭昭,纵使伤了自己,我也不舍得伤你分毫,更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除非你梦里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谢重楼。」

说完这句话,他低头凝视我的眼睛,然后捏着我的下巴,吻了上来。

这个吻温柔但热烈,是前世成婚五年,我也未从谢重楼那里得到的。

我揪住他衣襟,嗓音发颤:「……谢重楼,这是佛门净地。」

「我不信神佛,更不信天命。」

他退开了一点,仍然在很近的地方盯着我,

「但我相信心意不可变,相信人定胜天,相信只要你不放开我,那个梦,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令它成真。」

后来山间零零落落下起小雨,他将我一路送到厢房,与母亲相会,又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