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而她这么做的原因,仅仅是年少时,曾对街上策马而过的谢重楼惊鸿一瞥,便从此倾了心。

只是……梦里的沈袖,性格沉默又怯懦,虽然被嫡母欺辱,却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任凭她将自己嫁给了年过半百的靖远侯做续弦。

她这一生,做过唯一勇敢的事,就是为了谢家,为了谢重楼。

梦中场景浮光掠影般闪过,到最后,我缓缓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

我撑着额头缓缓起身,神思还未从梦中彻底清醒过来。

昨日在将军府,那个陌生的魂魄口口声声说,谢重楼是命运不可更改的书中人。

倘若如此,那他与沈袖,便是看书之人吗?

如今的沈袖,性格与我梦中差别如此之大,是否也如谢重楼一般,被一个不知来历的陌生魂魄占据了身躯?

从前我本不信这等荒唐的怪力乱神之事,甚至前世,谢重楼心意骤变,连同性子也一同天翻地覆之时,我都未曾这么想过。

可如今,我亲历了重活一世这样奇妙的事,大胆的猜想才浮出水面,又被我一步又一步地验证。

用早膳时,母亲一脸欲言又止,望着我的眼睛里写满担忧:「今日大雨,你还要去将军府吗?」

「自然。」

我要日日去将军府,日日出现在那陌生魂魄和沈袖面前,纵使一时不能唤回谢重楼,但也要叫他们寝食难安。

因为,倘使今世的谢重楼并未消失,而是被困在他的身躯里。

那么前世,也一定如此。

所以前世,他在自己的身体里困顿,眼看着双亲被害,我被折辱,谢家的风骨和骄傲一步步走向溃败,却什么也做不了时,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我将青瓷碗中的杏仁牛乳一饮而尽,让小织去唤人备马车。

斜里却忽然伸过来一只手,修长手指握着一柄十六骨的油纸伞,嗓音有着雨声也不曾模糊的冷肃:「我与你同去。」

是哥哥。

起先我不解其意,直到那一日,京城落了十数日的大雨难得停了,我想去首饰铺子挑些东西,无意中听到旁人议论。

「听说陆昭懿自请退婚后,谢小将军又立了战功,她后悔了。然而谢小将军已经移情沈袖,她只好死缠烂打,日日追到将军府去,怎么赶都赶不走。陆太傅一生清廉,到头来,名声倒是都叫这个女儿丢尽了。」

「可不是吗?未出阁的女子竟然上赶着追去男子家中,只怕下一步便是要解衣献榻了!」

我握着玉料的手陡然僵在半空,旁边的哥哥伸出手来,捂住我耳朵:「昭昭,不要听。」

他深邃的眼睛里,满是心疼之色。

「我要听。」

我缓缓深吸一口气,拿下他的手,微微一笑:「哥哥,这些话,我都会一字一句地记在心里。」

何况与前世的折辱冷落相比,旁人几句闲话,又算得了什么?

那时我尚且不知眼前我自以为的心上人,早已不是与我两小无猜的谢重楼,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他为何变心,又为何要轻慢羞辱我,到那个地步。

如今真相一点一滴,抽丝剥茧般在我面前展开。

我也自前世的记忆中打捞出那些散碎的片段,它们共同拼成了我对谢重楼涅槃后更加厚重的心意,还有心底越发清晰的坚决。

我是陆昭懿,我不会向任何人认输,哪怕是两个来历未知的魂魄。

天气晴好,从首饰铺子出去后,许是为了哄我开心,哥哥提出:

「听闻城外满月坡的春海棠已经开了,今日是昭昭生辰,哥哥带你去看花。」

我怔了怔,忽然反应过来。

是啊,今日是三月初六,我的生辰。

这些日子,我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对付那两个陌生魂魄,竟连自己的生辰都忘记了。

而放在以往,每年逢我生辰之时,谢重楼都会精心准备一份礼物,再亲自送到太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