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姑姑面色一凛,忙道:“奴婢一定努力。”

努力什么,她没有多说。

阮忠良满意颔首,道:“你儿子聪明机灵,已经调去庄子上做管事,女儿秀外慧中,前日夫人见管家的长子是个好的,你觉得呢?”

阮家的管家并非奴籍,有阮忠良关照,管家长子自幼在书院读书,听闻很有些天分。

这门婚事,可比什么庄子上的管事要好得多。

邢姑姑眼睛一亮,心中越发笃定,她道:“多谢老爷,多谢夫人。”

廖淑妍扶着丫鬟的手起身,笑容和煦:“咱们相伴三十载,情分非比寻常,红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能有好姻缘,我心里自然欢喜。”

这样说来,跟着伺候的丫鬟们都露出艳羡。

这是多么大的福分。

邢姑姑也露出开心的笑容。

自是说不完的感恩戴德。

冬日寒风中的阮府,却是其乐融融,欢声笑语。

不多时,夫妻两人才至膳堂用朝食。

阮忠良给廖淑妍盛了一碗胡辣汤,道:“夫人最爱吃这一口,入宫之后规矩颇多,数日不得吃,今日吃个痛快。”

“多谢老爷。”

夫妻二人情意绵绵,羡煞众人。

边上新伺候廖夫人的邹妈妈便笑道:“满京城,也寻不到这样爱重妻子的家主了。”

邢姑姑站在一边,冷冷睨了她一眼,到底未多言。

正用早膳,耿管家就低头进来,低声道:“老爷,夫人,小少爷昨夜里书没读完,早晨就起来用功,时辰紧迫,便说不过来送别夫人了。”

廖淑妍满脸慈悲:“栋哥儿还是懂事,不过也得偶尔放松,省得累坏了身体。”

阮忠良拍了一下她的手:“还不是想要春闱拔得头筹,也好让你面上有光?再说,他是男儿,辛苦些又如何?”

确实是这个道理。

还有三月就要春闱,确实时间紧迫,成败在此一举。

廖淑妍看向阮忠良,最后道:“老爷也要保重身体。”

用过早膳,阮忠良亲自送廖淑妍上马车。

邢姑姑跟在一边,低眉顺眼,无论阮忠良叮嘱什么都诚恳应下。

廖淑妍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对外面的阮忠良温言道:“老爷回去忙吧。”

阮忠良颔首,他的视线穿过窄小的车窗,落在邢姑姑的脸上。

“夫人,一路顺风。”

“邢姑姑,夫人和娘娘就交给你了。”

马车咕噜噜飞驰在青石板路上,四周的小商贩都已出摊,炊烟袅袅,热闹不绝。

从阮府入宫,必要路过这一条繁忙的巷子,每逢此时,马车的速度都会减慢,车外的嘈杂无孔不入。

廖淑妍微微蹙起眉头。

邢姑姑低声安慰:“夫人暂且再忍上几年,待小少爷高升,家中就能搬入梧桐巷,再不受这嘈杂之苦。”

廖淑妍叹了口气。

“五年,十年,如今二十年都过去了,”她道,“不还是在那香樟巷住着?”

这话邢姑姑没办法接。

廖淑妍是伯府嫡长女,生来便是金枝玉叶,她从小在梧桐巷长大,后来择选婚事,实在无法才选了阮忠良。

当年阮氏小门小户,只阮忠良一个出类拔萃,也算是少年可期。

从安静的梧桐巷,搬去吵闹的萱草巷,最初的几年总是睡不着觉。

后来阮忠良也还算争气,步步高升,终于搬进了香樟巷。

宅院深扩,锦衣玉食,似乎同梧桐巷一般无二。

可这条嘈杂的入宫巷子,依旧让廖淑妍不喜。

这种低贱和凌乱,永远是她摆脱不掉的累赘,二十年过去,依旧徘徊在头顶,不肯离去。

很快,马车就离开杂乱的巷子,进入东平门前的林荫路。

一瞬,整个天地都安静下来。

马车中两人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