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水眉心紧蹙了一下,宁商羽就浅浅的来,眉心舒展一下,就力量感往极端的加。
到半夜,甚至还拿出了以前用的那种普通抑制药剂,往手臂肌肉打了两针。
与此同时,酒店的高级套房不再黑暗一片,璀璨夺目的水晶灯光洒在落地窗前真皮沙发处的两人身上。
裴观若已经穿戴整齐,温柔地坐在宁惟羽的腿上,为他伤口上好药。
宁惟羽不是那种符合宁氏家族那种傲慢锋利的长相,像流水打磨出来的那种温润斯文一类,而衬衫下,与之相反的是那布满陈旧伤痕的肌肉分明上半身。
一个天之骄子,哪来的这么多伤?
裴观若分神地想,指尖不禁停滞在了胸膛离心脏很近的位置,这道很深,大约四厘米长,应该是没痊愈时又被撕裂,才会造成多少年了都淡不了。
“现在还痛吗?”她问。
宁惟羽身上的疤痕都是流浪时被人殴打所致,无时无刻的灼烧着,一遍遍地在夜深人静下提醒他这个私生子的身份。
没有人,问过他痊愈了,还痛吗?
他跟裴观若对视,看到那逐渐地红了的眼眶,发怔了几秒,随即去亲她,引着她的手,碰到腹部那道:“很痛,这道疤是在天寒地冻的深夜,我到垃圾桶捡东西,被一个酒醉的男人抓住,他把我当成一只可以虐待的流浪小畜生,拳脚相向后,又用玻璃碎片,划破了我肚子。”
“这道。”他继续引裴观若的手,触碰到了左侧腰,紧挨着滚烫的皮肤:“是我抓耗子时,无意中走到了另一个流浪人的地盘,被他拿生锈的水果刀刺了数下,冲命去的,但我就是死不了,耗子死了,我也不会死。”
他的每道自己缝合的伤都跟生存有关,把自己流浪成了野猫,没东西吃就去抓耗子。
宁惟羽跟裴观若细数完,低首,去嗅了嗅她指尖残留的药味:“还是第一次,有人处理这些伤口。”
裴观若被生理性的泪水溢满眼眶,连带喉咙也被堵住,许久都没说话。
两人以前在一起,宁惟羽都是西装笔挺,只解皮带,要么就是在黑暗中进行,把她压制在床垫里,手掌温柔又透着危险性地扣着她后脑勺,那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而这次,她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到宁惟羽全身,给新伤涂药时,顺便把触目惊心的旧伤也涂了。
宁惟羽看着她的泪水犹如一阵骤雨,把他多年压抑的伤痛都快浇灭了,低声问:“你在为我伤心吗?观若?”
裴观若面对面坐在他腿上,回避不了这股打量的视线。
她的伤心是真的,情却是虚假的。
这些眼泪,一是为自己计划被就此打乱,无法带着母亲逃离裴家而哭,二是,为宁惟羽这个注定的失败者,假惺惺也掉一两滴罢了。
裴观若八面玲珑的处世之道讲究的是个好聚好散,不伤彼此情分,或许,哪天遇见了,也不至于陷入颜面难堪的境地。
今晚自是要竭尽全力把一朵解语花的功效发挥到底。
她好似天生懂得怎么怜惜男人,无微不至替宁惟羽把西装衬衫都穿好,纽扣也一粒粒的系紧,将满身的伤,都严丝合缝地隐藏起来了。
继而,裴观若又柔声宽慰着宁惟羽:“你是宁琛启的……儿子,兄弟之间再大的仇怨也抵不过血脉相连,老爷子又疼爱你,宁商羽坐在头把椅上,肯定得有容人之度的。”
宁惟羽冷冷地勾起嘴角:“是么。”
当然不是,我要是宁商羽,第一件事就把你碎尸万段沉海,用来以儆效尤,让你生没有名分,死不入宁氏族谱,裴观若内心这般想,但是面上温柔:“先回老宅看看老爷子身体情况,我送你。”
先前两人下了床,就默契是形同陌路的关系了。
而她这回体贴送人离开,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把外表看上去显得阴郁又高傲的宁惟羽好生送走。
出了这酒店,也是时候单方面地跟他解除利益结合的这种契约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