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王俭因“谋反”死于晏游之手,失了湘州这个倚仗,王氏一度被打压得难以喘息。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王氏这样的百年士族,若得东风,总有翻盘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仿佛已近在眼前。

赵瑞这些年一直羡慕兄长得王公倚重,沾了王氏不少?光,如今非但没有半点兔死狐悲之意,反倒殷勤至极。

小人得志的嘴脸总是?不大好看。纵是?被奉承的那方,王公依旧不可避免地皱了皱眉:“做好你分内之事,其他的,勿要?多言。”

赵瑞连连称是?。见王公已有不耐烦之意,这才告辞。

待他离开,檀木屏风后?转出一人,幽幽感慨道:“实在是?个蠢货。”

此人身形高瘦,眉眼间与萧巍有几分相仿,性情却?大不相同?,正是?江夏王膝下第六子,名萧屿。

自萧巍铩羽而归,萧屿便主动向父亲请命前来?建邺。他并不似自己那位蠢货兄长,大张旗鼓,恨不得张扬得人尽皆知?,而是?轻车简从,悄无声?息找上了王家?。

时?至今日,知?他底细的寥寥无几。

就连王公被攥了把柄胁迫,不得不死的赵琛,到咽气也不知?是?谁出了这样的主意。

“赵家?得用之人,原就赵琛罢了。可惜了。”王公一哂。

“若落到萧窈手中,赵大人原也活不成,此番也算值了,他日事成当记首功。善待其家?眷也尽够了。”萧屿抚弄着?手中的折扇,话锋一转,“而今要?务,还是?尽早夺得宿卫军,才能高枕无忧。”

王公和颜悦色道:“贤侄想必已有打算。”

萧屿似笑非笑:“萧窈这么个不通军务的女郎掌管虎符,本就难以服众。若此事军中再生出事端……届时?无须您动手,自然?会有人上赶着?添一把火。”

“不错。”王公颔首。议罢,又不由感慨道,“若当初,奉命来?建邺是?贤侄而非世子,兴许不至于此啊。”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萧巍当初是被萧窈与崔循联手摆了一道,无功而返。

萧屿却?道:“祸兮福兮,若无世子在先办砸了差事,原也轮不到我。只是可惜……”

王公不解:“为何可惜?”

“可惜我未能与崔氏那位长公子交手。我在江夏时?,他在建邺;而今我来?此处,他倒去了湘州。”萧屿脸上的惋惜不似作伪,“如今也只好盼他能埋骨湘州。”

毕竟若崔循归来?,也就意味着江夏王兵败,纵建邺这边能如愿成事,依旧棘手。

玉骨折扇轻轻敲击着?掌心,萧屿饶有兴致道:“我听?闻,崔循对公主一往情深。那若建邺出事,他还能否从容迎战?”

王公并没心思玩笑,只道:“一试便知?。”

“是?了。”萧

忆樺

屿磨了磨牙,重复道,“一试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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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一起,湘州建邺两地通信多有不便,便是?官道驿站也不似太平时?安全。

赵琛自尽的消息传来?时?,晏游还能坐得住,但宿卫军中哗变之事传来?时?,便再难平静。

“有沈墉在,不会任由军中闹出这样大的事故,必是?有人蓄意生事。窈窈本就受赵琛之事牵连,如今雪上加霜……”

“我知?你关心则乱,但未必当真如此。”管越溪还算冷静,劝道,“不如去问?问?崔少?师,想来?他了解得会更多些。”

可实际上,崔循所掌握的消息并不比晏游多多少?。

虽说仍有萧窈的来?信随公文附来?,但如今谁也不敢担保信件能万无一失,萧窈更不会将自己的打算落于纸上,特地讲与他听?。只是?在闲言碎语中大略提及此事,又特地叮嘱“不必挂怀”、“信我”。

晏游打量着?他八风不动的神色,皱眉道:“你就当真不担忧她?”

崔循道:“我信她。”

“可若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