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次三番,不讲道理地?闯进他眼中。

便?合该是他的。

如今再回忆旧事?,崔循甚至有些庆幸于那场阴差阳错。

若不然,他与萧窈之间兴许会?就此错过,眼睁睁看着她嫁与旁人,朝夕相处,出双入对。

届时他可会?后悔?

从前思及此事?,崔循能笃定说“落子无悔”,可如今回看,他更为清醒地?意识到,会?的。

兴许还会?做些什么出格的事?。

议事?厅外?,响起内侍的殷勤问候声?。

萧窈是与谢昭前后脚到的。

内侍原本同谢昭说着些什么,见她来,连忙恭恭敬敬行礼,垂首道:“少师在内。”

谢昭则笑道:“巧遇。”

说罢,挑了门帘请她先入内,不疾不徐道:“琢玉这?般勤恳,倒真是令我等汗颜。”

时至今日,谢昭是为数不多敢随口调侃崔循的人,不知情的外?人看了,大都会?感慨两位交情匪浅。

萧窈则是见怪不怪,懒得掺和?。

崔循不动声?色道:“若过意不去,筹措军资之事?便?交由你来料理。”

谢昭处理文职事?务,不逊于任何人。

但他到底未曾切身?历练过,对于军中事?务知之甚少,兴许还不如萧窈这?个同晏游耳濡目染的,自然无法?与崔循相较。

他对自己的斤两心中有数,却并没露怯。扯了扯嘴角,从容笑道:“琢玉若放心交给我,我情愿一试。若有不明之处,想来公主?也愿为我解惑。”

崔循抬眼看向他。

萧窈扶额,言简意赅道:“够了。”

谢昭知情识趣,落座后道明来意:“我昨日问过桓家人,萧巍已着仆役收拾行李,不日将离开建邺。”

他极擅往来交际,未曾如崔循这?般旗帜鲜明地?站在哪一方,几乎与各家都有交情不错,说得上话的人。

萧窈并未质疑这?一消息,只道:“比预想的要晚不少。”

元日立储昭告天下,连桓氏在内的朝臣未有异议,便?昭示着萧巍此行无望,空跑一趟。

以?他的性情,早该拂袖离去。

毕竟向曾看轻过的萧霁俯首称臣,何尝不是屈辱?

但他还是留下了。

在得知此事?后,萧窈曾特?地?叮嘱萧霁,叫他留在宫中不要外?出,又吩咐侍从仔细看顾太子安危。

崔循与她看法?一致。

前几日东阳王返程之际,也告知萧霁不必相送,只在宫中见了一面?。

“他在此久留,必是有江夏王授意,有所图谋。”谢昭看着茶水蒸腾的热汽,眯了眯眼,“太子殿下的安危是重中之重,公主?那里,也宜更仔细些。”

“年前学宫雅集,公主?当众拂了萧巍脸面?,他这?个人睚眦必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崔循不大喜欢谢昭在自己面?前过多关心萧窈的事?,但这?回却没再与他针锋相对,只向萧窈道:“出门时除却侍卫,记得叫慕怆随行。”

萧窈颔首:“我明白。”

谢昭目光落在崔循面?前那纸摊开的公文上,问道:“军资为何处筹备?”

崔循道:“湘州。”

湘州原在王俭手?中,他是个昏聩的酒囊饭袋,难以?约束手?下人,中饱私囊、从中渔利者数不胜数。

宣称的十余万兵马,刨除虚报的、老?弱病残充数的,真正能用的不足半数,皮甲、兵刃更是残缺不全。

不独萧窈忧虑,便?是崔循自己,也不放心这?样的军士迎战。

少不得要为其筹划。

谢昭轻轻叩着书案边沿:“琢玉认为,江夏王必会?起兵谋逆?”

他并非怯战之人。只是若能用些谋略手?段,兵不血刃按下江夏王,自然还是少些损伤为好。

毕竟战事?一起,谁都无法?从中讨得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