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窈再?去请安时,被她?含笑留下问话。

“琢玉何?处做得不?好,惹得你生气?告诉母亲,我替你训斥他。”陆氏温声笑道。

萧窈猝不?及防呛了茶水,咳几声,脸颊立时就红了。

陆氏端详着她?的反应:“你应当一早就知道他是怎么个性子?,寡言少语,独断专行,自己?拿定?主意?的事情?便怎么都听不?进旁人的劝告,执拗得很……”

陆氏只崔循这么一个独子?,眼下却毫不?顾惜,快要将他贬得一无是处。

萧窈听出她?的用意?,摇摇头:“此事倒不?能?全怪在他身上,我亦有做得不?妥之处。”

“夫妻之间哪有从不?红脸的?慢慢磨合就是。”陆氏叮嘱道,“若他当真叫你受了委屈,不?必藏在心里?,只管来告诉我。”

萧窈心下叹了口气,面上不?动声色,只应了声“好”。

她?不?愿闷在家中无所事事,便递了帖子?过?去,邀班漪同去学宫。

班漪那里?的消息总是格外灵通,从后宅女眷的闲闻轶事,到?朝堂之上种种,几乎有问必答。

同她?在一处煮茶闲谈,再?合适不?过?。

“谢潮生近来忙得厉害,分身乏术,学宫这边的事宜也都顾不?得了。”班漪落了一子?,感慨道,“偌大?一个谢氏,纷繁复杂,倒也难为他。”

萧窈指尖捻着粒白玉棋子?,游移不?定?。

闻言,徐徐道:“他近来应是在为宿卫军的归属一事斡旋?”

与崔循吵过?后,萧窈情?知宿卫军之事上自己?难以?如愿,一度歇了心思。却不?妨谢昭横插一手,硬生生搅乱了崔循的安排。

而今朝中为此争执不?下,重光帝也并不?着急,只由着他们较量。

班漪品着她?的语气,不?由笑道:“我原还想着,你会否因此嫌谢潮生多事?眼下看起来,倒是小人之心了。”

任谁来看,恐怕都以?为萧窈会站在崔循那边,毕竟她?如今是崔氏妇,顺从夫婿的意?愿才是情?理之中。

萧窈道:“那师姐的确想岔了。”

宿卫军若真落到?陆氏手中,只怕朝中再?没什么人能?同这两家相争,哪怕崔循是重光帝名义上的女婿,他也不?愿看到?这种结果。

倒并非疑心崔循有不?臣之心,只是于帝王而言,朝臣之间相互辖制,分庭抗礼,才是最为稳妥的情?况。

萧窈也清楚这个道理。

更?何?况才吵过?,断然不?可能?为此专程找到?重光帝面前,叫他偏袒崔循。

萧窈面不?改色落了一子?。思及陆氏,倒是想起一人来,向班漪道:“早前往陆家去时,我曾见了那位……二舅父。”

论及辈分,陆简是崔循的舅父,自然也是她?的。

萧窈顿了顿,语气中难掩好奇:“师姐可知道,他腿上的伤因何?而来?”

无论陆氏还是崔循,都对这伤讳莫如深,她?并没强行刨根究底,只是每每思及却止不?住好奇。

班漪在杯中添了滚烫的茶水,思忖片刻,开口道:“你来问我,倒真是问对人。若不?然,恐怕陆氏有些自家人都未必说得上来,更?别说旁人了。”

萧窈捧场道:“我就知道,师姐无所不?知。”

班漪虚点她?一下,笑了声,随后却又叹了口气:“这是许多年前的旧事了。陆简其人雅好音律,少年时最爱收集古琴,大?把银钱都耗在这上头。”

萧窈回想那位坐在木屑之中斫琴的男子?,又想了想幽篁居中那些个古琴,点了点头。

“若单单重金买琴,倒也算不?得什么,只是这世上并非人人都爱重金银俗物,总有不?愿割爱的人家。”班漪犹豫片刻,这才又道,“偏他那时年轻气盛,顺风顺水惯了,半逼半迫强夺了一张琴……”

班漪也不?曾将话说得太过?直白,但?“强夺”二字,足以?证明行事并不?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