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嘴角微微上扬;“就是它了。”
就在俞琬拿着包装好的打火机转身的时候,猝不及防撞见一张有些熟悉的脸,他胸前带着纳粹党徽章,挽着一位穿橘红色套装的女士,想必就是他的夫人。
“施耐德先生?”是她在欢迎晚宴上认识的德国商人,他的搪瓷厂从集中营雇佣几乎免费的犹太人,暗中却给他们医疗和足够的饮食,他曾答应自己帮助玛维丝。
晚宴之后,短短时间就发生了太多事,自己仿佛是被推着走。如果不是在这遇见,她都快已经不记得他了。
也不知道玛维丝太太怎么样了,她对于自己竟然差点忘记这个还在受难的朋友,感到自责。
对面的男人似乎也对这场偶遇感到非常惊讶,那晚他被威士忌烧昏了头,而这位女士应该也喝了太多了勃艮第,他们居然敢在一个盖世太保云集的地方谈论怎么救个犹太人。
他回去后,也不是没想过联系这位东方女孩,可她是华沙最高军事指挥官的情人,作为一位男士,私下接洽似乎很不方便。加上她也并没主动找过他,久而久之施耐德觉得那女孩不过是酒精作用下的一时冲动罢了。
这是有风险的事情。一个去年刚从集中营里解脱的东方人不想失去现有的荣华富贵,也很是情有可原。
“文女士,很高兴能在这见到你。”他彬彬有礼地欠身。“这是我的太太海伦娜。”
寒暄一番下来,俞琬知道施耐德夫妇也是来这买打火机的,可他们从华沙的天气聊到了柏林的美食,却对那晚的约定只字未提。
女孩瞥了眼自己身后耸立的六根“大柱子”,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施耐德或许和自己一样忘记了那件事,即使记起来了,也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呀。
或许有什么方式可以提醒到他呢?
0074 她想种棵雏菊
俞琬攥着小手,轻轻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才开口:“上次晚宴的时候,您说起过您在花园里养着很多雏菊,而且将他们打理得很好。我最近也想在花圃里种一株雏菊,可以问问,您有什么建议吗?”
面前二人的神情一变,他们的花园里只有石竹和天竺葵,并没有雏菊。可下一秒,施耐德不动声色地隔着袖管捏了捏妻子的手。
“当然可以,可是想养好雏菊,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容易,甚至说有些复杂,您如果方便的话,不妨我们找个地方,我把要注意的步骤和您说清楚”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身旁女人一眼。“我妻子也是这方面的专家。”
烫着一头胜利卷的海伦娜先怔愣了一瞬,随即拍了拍男人臂弯,微笑对女孩说道:“正好乌亚兹多夫大道新开了一家俱乐部,女士友好,我们不妨去坐坐?”
这栋三层挑高巴洛克建筑前身是英国大使馆,被当局改建为华沙唯一接受女士会籍的会所,而海伦娜是它最早的女会员之一。
在侍者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三楼私人阅读室,整整四面墙都被实木书架占据,从莎士比亚戏剧到德布林的小说,排列得密不透风。
由于会所是帝国军产,安保森严,同行人又是华沙知名的纳粹党富商,警卫们便只在三楼过道的小客厅停下,忙着享受侍者送上的甜点和鸡尾酒去了。
在这个安静而密闭的空间里,俞琬从施耐德那了解到,他通常通过贿赂集中营的看守军官以获得给工厂添加老弱妇幼犹太劳工的机会。
如果不出意外,这位人脉广泛的老纳粹党员将会在下月10号把索要玛维丝的名额申请递交到克莱恩的军营。可是与本地腐败涣散的看守大队相比,武装党卫军的军营并不是靠钱就可以砸进去的。
“看上去,那里只认一种货币:上级的命令。”
意思是,要获取批核,钱这条线走不通。
“没关系,我去想想办法。”
施耐德明白,女孩的意思是她将通过和指挥官的私人关系去办成这件事,这无疑意味着这个东方女孩很可能惹怒那个党卫军高官以至于失去他宠爱和庇护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