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初夏时节,人也会结冰。
以致于这五年来她不止一次地想,如果不是许从筠那天上门她保护了楚晚棠, 是不是在2020年7月17号那天一切都会发生。
在她最信任、依赖楚晚棠的时候, 被楚晚棠抛弃。
答案是肯定的。
潜伏多年的计划终于有了堪称完美的结算画面,以折磨她为乐的楚晚棠, 一定很享受看她泪流满面、魂不守舍的滋味吧?
她甚至还做过相关的梦, 梦里的楚晚棠态度决绝,眉眼冰冷地断了她们之间的关系, 留她一个人举目四顾, 连个可以相信的朋友都没有。
醒来时发现枕头一片湿润, 她盯着无边的黑暗,握紧了玉梳,均匀着呼吸。
她不知道这样的噩梦要多久才可以结束, 她只能交给时间。
而在妈妈墓前跟楚晚棠清算过往那天, 她也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朝前看了。
结果光是想想可能会有楚晚棠参与的生日, 都会让她应激,让她想起来楚晚棠曾经说的话做的事, 她记得楚晚棠亲自给她设计的世界上仅此一件的裙子,让她期待生日的到来……
她没有办法在今天面对楚晚棠,所以她对楚晚棠设置免打扰,她也不想在公司见到人。
她想,如果楚晚棠今天不到自己面前,那么她们可以相安无事
偏偏楚晚棠守着她回来了,此刻站在她的门前,背着小提琴盒,怔怔地看着她,一双眼里满是落寞和痛楚。
空旷的电梯口挤满让人温暖的黄色光斑。
明明是盛夏,空气却冷得渗人。
怀幸缓步走过去,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冷静、镇定,淡声:“回去吧。”
“你的祝福我不想听,礼物我也不想收,别让我为难,晚棠姐姐。”
楚晚棠也对她说过“别让我为难”,在她们当初发生关系的第二天,后来的好长一段时间,这句话都深深刻在她的心里。
她不想让楚晚棠为难而牺牲了自我,这一切都被楚晚棠看在眼里,楚晚棠什么都知道,却依旧那样对待她。
刚刚下意识说这句话时,是在报复吗?怀幸自己都不清楚。
不过,都不重要了,她很想快点回到家,从这样窒闷的氛围里逃离,以免再掉进楚晚棠布置的让她分辨不了的陷阱里。
说完这话,怀幸便绕过楚晚棠,垂着眼睑,准备输入密码。
手腕却被人拉住,她没转过头,泛着鼻音的女声在一旁响起:“就连向你说生日快乐的资格,我也没有吗?”
“没有。”怀幸的回答落得很坚定。
楚晚棠分外痛苦地问:“可我们不是朋友吗?哪怕你拒绝了我的请求,但我们也是……普通朋友。”
怀幸盯着密码锁:“也可以不是。”
短短五个字好似幻化成玻璃渣,齐齐扎向楚晚棠,让她的呼吸都带着一股腥甜,她感受着怀幸跳动的脉搏,嗓子被堵住了似的,喉头也在发苦,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你自己也清楚的。”怀幸还是偏过脑袋,去看楚晚棠在眼眶里摇摇欲坠的泪滴,很轻地问,“你很聪明,我为什么不回你的消息,为什么今天不出现在公司,你早就知道答案……你为什么一定要来找我呢?”
“对不起……”楚晚棠睫毛一颤,泪珠还是往下砸落,“我有话想对你说。”
她艰难地解释:“如果没有我姑姑上门来那件事,我也不会按照原计划进行,我早就不舍得了,怀幸。”她往前了些,哪怕在掉眼泪看上去也很优雅,“在迫不及待想见到你的时刻,在你给我送春日来信的清晨,在知道要出差跟你分开十天而感到不适应的时候……也不是我心软,是我害怕会失去你。”
“没关系的,楚晚棠。”怀幸听完这话安慰着她,“现在不用害怕失去我了,因为你不会再拥有。”
楚晚棠的泪意更为汹涌,眼泪更是簌簌,明明是好平静的一句话,却在她的心里砸出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