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幸思虑两秒:“嗯。”
她喝酒还是容易上脸,但身体有一定的代谢能力来处理有限的酒精和乙醛,少量饮用没有问题。
于是陆衔月回自己那取了几瓶度数不高的果酒,两个人的酒量都不怎么样,烈酒不在她们的承受范围内。
客厅里只立着一盏暖色台灯,她们面对面坐在软毯上,中间隔着茶几。
一瓶酒下肚,怀幸的脸颊看上去像是刚熟的水蜜桃,泛着一层浅浅的薄红,她单手托着腮,眼睫轻垂,目光散漫落在空着的酒瓶上,另一只手用指腹摩挲着玻璃杯壁。
陆衔月不问她,她也不主动说,两人保持着这种默契,各自又喝了一瓶。
夜色渐深,酒意蔓延。
陆衔月锁屏,放下手机,怀幸看着她的动作,尾音挑起:“跟时微姐聊完了吗?”
“她去洗澡了。”
“那她知道你在喝酒吗?”
“我没说。”
再提起闻时微,陆衔月也托腮:“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直女,虽然你不像我这样,把‘我是直女’挂嘴边。”她看着怀幸的眼睛,很直白地说,“因为你不喜欢闻时微,我想,这个世界上除了直女,谁会不喜欢她?”
“那你这个‘直女’也不见得不喜欢她啊。”怀幸说话的调子都有些拉长。
陆衔月再也不坚持自己那套说辞,讪讪一笑:“早就不是了。”
怀幸低低笑起来,又往自己杯子里倒了杯酒,端起:“干杯,祝贺我们陆大小姐不再嘴硬。”
陆衔月也跟着弯眼。
酒杯相碰,声音清脆,怀幸合着眼,仰头喝了一大口,听见陆衔月分析着:“之前在南城的时候,你没有向我说所有,是没想到后面还会再见这么多次是不是。现在两家公司的合作差不多敲定了,未来你跟楚晚棠之间的来往不会少,长此以往,我肯定会发现更多端倪。”
“是,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之一,我怕你到时候觉得自己知道得太晚,会觉得我没把你当朋友。”怀幸趴在茶几上,偏过头去看窗外漆黑的夜,声音轻轻的,“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我不会这样想的,小幸。”
陆衔月伸出手去摸摸她的脑袋,语调放得很柔软:“我不知道你们过去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相信不会是你的问题。我就是一个很护短的人,我无条件站在你这边。”说着停顿好几秒,才慢慢继续说,“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跟我之间好像始终隔着一条河,或者说,你跟任何人之间都隔着一条河,跟闻时微是这样,跟姑姑也是这样,跟我姐也是这样……也就是现在,我才觉得好像跟你的距离更近了些,小幸同学继续保持。”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怀幸眼眶蓄起泪意,她温声说:“对不起……”
她确实没有失去发芽的心情,但她没想到跟楚晚棠过去这段感情会一直挡着她的阳光。
或许是当初在她心里落下的雪太大,她好似成了被冻在冰川里的标本,任烈阳怎样炙烤都融不开她心口的冰壳。
这五年里,她努力向上生长,接触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喜欢她的人也不少,不乏优秀的有趣的好看的,可当那些暗示或明示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的心跳却沉稳得像座不知道多少个年头的古钟。
她明白的,明白自己曾经热烈跳动的心脏早就在许多个无人知晓的深夜里悄然停摆了。
逐渐生锈、斑驳,覆上厚重的尘埃。
而现在,楚晚棠的出现化作轻风,吹向这些尘埃,让它们飘在空中,露出里面早已深重的锈迹。
怀幸徐徐闭上眼睛,心口堵得发闷。
在南城听见护士说楚晚棠的脚不方便落地时,她打电话给陆衔月是为了让朋友问问医院有没有拐杖卖;在京城那晚下意识接住楚晚棠那颗眼泪时,她意外于这颗眼泪竟然是为她而流,感受着上面真实的温度;在酒店看着楚晚棠答应她那称得上无理的要求当着她的面自/\慰时,她没有半点兴奋,只觉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