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可怜巴巴说一个疼字,明知道梁靖是故意的,萧宴宁却再也说不出带刺儿的话来。

“挨打的时候怎么不说疼。”萧宴宁撇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梁靖垂下头,头顶的发丝似乎都随着主人的心情沮丧起来,他道:“犯了错,就该认罚。”

“你也知道你犯了错。”萧宴宁在安王面前为梁靖据理力争,那是能不让梁靖受惩罚就不让梁靖受惩罚,现在帐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萧宴宁恨不得用手敲开梁靖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越级杀将,你想过后果没?”

军营之中有安王压着,再加上梁靖的身份,看起来事情好像没引起波澜。

可朝中弹劾梁靖的折子就跟雪花一样落满了皇帝的案头。

萧宴宁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见皇帝也是怕有心人借机生事,不管怎样,他来到西境,总能保梁靖平安。

梁靖抿了抿嘴:“当时太气愤了,等清醒过来,人已经死了。”

“不过我不后悔。”梁靖抬头,俊秀的脸上满是阴鸷,双眸中迸发狠厉的光芒:“他叛国投敌,葬送兄弟,他就是该死。”更何况张信当时为了刺激他还侮辱他的父兄,说他们死时的惨状,说他们死不足惜。

这让梁靖如何不恨。

从八岁那年,对西羌的恨就长在了心底,这些年从未消失过。

梁靖眼里根本容不下投敌者,见之便想杀掉。

如果说梁靖刚才可怜巴巴的表情有几分是装出来的,现在的愤恨则是心底最真实的表现。

他们两个从小就相识,中间那几年几乎天天在一起,他们彼此熟悉,曾一点一点目睹双方的变化。

梁靖在萧宴宁面前装不成无辜小白兔,他装不下去,也不想装。

他就是心眼小,就是长了一颗有仇必报的心,他就是眦睚必报的性格。

萧宴宁不觉得梁靖这表现有哪里不对,叛国投敌这几个字就是梁靖心底的一道伤疤,触之便疼便流血。

萧宴宁伸手揉了揉梁靖的脑袋:“没人说他不该死,这样的人被你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但不要让他牵连到你。因这样的人被打,他死了都会笑出声吧。”

梁靖心头哽了下,脸上的阴郁消了三分,他干干道:“死了就死了,不会笑了。”

萧宴宁:“……”

他面无表情道:“你受了伤,你说得对。”

梁靖看着他这样子,突然乐了。

萧宴宁看到他笑,忍了又忍,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经过这么一遭,两人之间的陌生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只是,这一顿闹腾,梁靖胸前包扎好的伤口开始渗血,萧宴宁扬声道:“砚喜,去请军医。”

砚喜眼皮活,看到萧宴宁黑着脸走进营帐时,他就偷偷溜了出去。

砚喜心想,萧宴宁一看就是要和梁靖算账,两人叙起旧来,他在一旁不合适。毕竟万一吵起来,他家主子那张嘴可是一点都不饶人,梁靖脸皮薄,以后怕是不好意思见他。

总得给梁小公子留点面子不是。

此时听到萧宴宁的吩咐,砚喜应承一声,忙带人去找军医。

军医很快就来了,是个中年人,名温杏,满面红润目光清亮。

准备给梁靖换药时,梁靖看着萧宴宁突然有些扭捏:“殿下,要不你先出去?”

萧宴宁非但没有出去,反而在床边的凳子上施施然坐下,他看着军医:“给他换药。”

论拧巴,梁靖根本比不上萧宴宁。

他错开眼,任由军医为他换药。

萧宴宁看到梁靖胸前伤口的那刻,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次胸前伤在肋骨处,不致命,但肯定需要好好休养。

除次之外,萧宴宁的视线落在其他地方,常年不见天日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白,心口正中央有一道狰狞的伤疤,蜿蜒盘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