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就吃去,这有什么猜疑的?’袭人笑道:‘从来没有的事,叫我不好意思的。’宝钗抿嘴一笑,说道:‘这就不好意思了?明儿还有比这个更叫你不好意思的呢。’”从“玉”上的络子一直到讲这些话,说明宝钗在宝玉的婚姻上一直很用心。
“袭人听了话内有因,素知宝钗不是轻嘴薄舌、奚落人的,自己方想起上日王夫人的意思来,便不再提,将菜与宝玉看了,说:‘洗了手来拿线。’说毕,便一直出去了。吃过饭,洗了手,进来拿金线与莺儿打络子。此时宝钗早被薛蟠遣人来请出去了。”
这里宝玉正看着打络子,邢夫人那边派了两个丫鬟送了两样果子来给他吃,还问他:“可不可以下床?可不可以走路了?如果走得动,叫你明天过去散散心。”“宝玉忙答道:‘若走得了,必请太太的安去。疼的比先好些,请太太放心罢。’一面叫他两个坐下,一面又叫秋纹来,把才刚那果子拿一半送与林姑娘去。”他所有的东西都想到黛玉。
“秋纹答应了,刚欲去时,只听黛玉在院内说话,宝玉忙叫‘快请!’”
【第三十六回 绣鸳鸯梦兆绛芸轩 识分定情悟梨香院】
第三十六回 绣鸳鸯梦兆绛芸轩 识分定情悟梨香院
“话说贾母自王夫人处回来,见宝玉一日好似一日,心中自是欢喜。因怕将来贾政又叫他,遂命人将贾政的亲随小厮头儿唤来,吩咐他以后倘有会人待客诸样的事”,过去的大户人家如果有客人来了,小孩是一定要出来见客的。前面讲过贾雨村来了,宝玉就得赶快换衣服、鞋子去见客。他一直很厌烦这些事情,一旦表现不好就要挨骂挨打。所以贾母就特别吩咐:“你老爷要叫宝玉,你不用上来传话,就回他说我说了:‘一则打重了,得着实将养几个月才走得;二则他的星宿不利,祭了星,不见外人,过了八月才许出二门。’”贾母是宝玉的保护伞,她一下命令,贾政就不得不遵守,现在才五月,一直到八月都不见客,宝玉可以好好地玩上三个月了。
“那小厮头儿听了,领命而去。贾母又命李嬷嬷、袭人等来,将此话说与宝玉,使他放心。那宝玉本就懒与士大夫诸男人接谈,又最厌峨冠礼服贺吊往还等事,今日得了这句话,越发得了意,不但亲戚朋友一概杜绝了,而且连家庭中晨昏定省益发都随他的便了,日日只在园中游卧。”“晨昏定省”是指晚上服侍长辈就寝,早上省视问安。大观园其实就是一个青春的避难所,这些孩子在大观园里可以无法无天,但一出去就有很多严格的规定。如今,宝玉“不过每日一清早到贾母、王夫人处走走就回来了,却每每甘心为诸丫环充役,竟也得十分闲消日月”。宝玉是大观园唯一的男孩子,那个时代的女孩子是不能出去的,所以宝玉就每天为这些人跑腿,比如前面讲到的探春拜托他买一些小玩意之类的事情。
“或如宝钗辈常见机导劝,反生起气来。”宝玉最不喜欢宝钗的部分就是宝钗总是劝他读书做官,这是宝玉和宝钗之间最大的芥蒂。宝玉喜欢黛玉,是因为黛玉从来不劝他这些,他们俩可以躲在一起看《西厢记》、《牡丹亭》,对所谓的主流文化是排斥的。宝钗是正统文化的维护者,黛玉则是背叛者。
宝玉对宝钗这些人的见机劝导很生气,他认为:“好好的一个清净洁白女儿,也学的沽名钓誉,入了国贼禄儿之流。”把做官的人称为“国贼禄儿”,大概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对官僚的批判。他觉得男人沦陷也就算了,清净洁白的女孩子干吗也满脑子想考试、做官?“这总是前人无故生事,立言竖辞,原为导后世的须眉浊物。不想我生不幸,亦且琼闺绣阁中亦染此风,真真有负天地钟灵毓秀之德!”曹雪芹笔下的“须眉”,是男人,他认为男人是浊的、脏的,只有女孩子才是干净的。他总说男人是“土”做的,女人是“水”做的。这里讲的不一定是性别本身,而是说男性在上千年的传统中一直是主流权威,已经没有任何自觉和反省的能力了,人世间的干净和伶俐都在女人身上。在那个父权与男性为绝对权威的情况下,这绝对是极端叛逆的说法。宝玉还“因此祸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