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还没有直接惩罚王叔的权力。
但这不代表庆阳就会轻轻揭过,她会一直记得,若王叔不长教训下次还敢再犯,轻犯她便轻罚,重犯她就重罚,王叔如此,三位皇兄如此,其他亲友亦如此。
三位皇兄听得懂最好,听不懂也罢,总之今日她把话放在这里了,日后谁惹到她头上,休要怪她没提醒过。
一直都被妹妹敬重的秦弘只听出了妹妹是真的恼了王叔,从小到大时不时就被妹妹瞪两眼训几句的秦炳、秦仁都在妹妹眼中看到了熟悉甚至更甚从前的威意与冷意。
就在此时,被两个儿子扶着的兴武帝突然笑出了声,越笑声音越大,笑着笑着还把两个儿子都推开了,自己朝前走去,直到笑够了,兴武帝才头也不回地道:“麟儿、老二刚刚班师,朕给你们五日假,初九再开始当差。行了,都退下吧,朕还走得动。”
说完,兴武帝先撇下儿女们走了。
庆阳看着父皇的背影。
五月离京,腊月归来,她与父皇阔别已有七月,这也是她三岁记事起第一次离开父皇身边这么久。
明明只有七个月,她还是十七岁,除了瘦了晒黑了一层,除了多了一份战功与威望,庆阳并不觉得自己本身发生了多大变化,可同样还是五十七岁的父皇脸上的皱纹更多了,头发更白了,就连背影也有了邓冲大病一场后才显露的佝偻。
庆阳不会单纯到认为这七个月父皇过得会很轻松。
胜败不定的北伐战事,一双儿女在战场上的生死,若她败了伤了死了,父皇除了悲痛,还将背负骄纵爱女儿戏江山的千古骂名,若她胜了赢了军功与威望,父皇也只会欣慰一会儿,因为随之而来的就是如何继续为她铺路。
那是一条庆阳只能争取站上去的资格却必须由父皇亲手为她铺下的路,铺这条路的同时,父皇还要亲手将已经站在上面的她的大哥他的儿子赶下去,而这才是第一步。
没有再理会三位皇兄,庆阳带着前来接她的沁芳朝东宫的方向去了。
秦炳急着回家见妻女,急着跟妻子打听大哥废黜一事的前因后果,跟大哥三弟打声招呼便也匆匆离去。
秦弘、秦仁各怀心事地分别去了工部、礼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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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庆阳从重元宫后面走过时,感受到了里面前所未有的沉寂。
她的视线在重元宫的宫墙上停留片刻,再依次扫过二哥曾经居住的景和宫、三哥居住的承明宫,大姐的宫殿不在这一块儿,她想望也望不到。
但庆阳还记得她搬进九华宫之后,因为与三位皇兄离得近,她去过大哥那边吃饭,去过二哥那边嘲笑他起得晚,三哥那里她更是去得频繁。
二哥三哥陆续搬出宫后,大哥成了陪她最久的人,她的公主府建好之后,庆阳还想象过大哥大嫂牵着铮哥儿送她出宫的情形,没想到……
偌大的东宫,只剩她自己了。
这其中的意义是她想要的,但此时此刻,庆阳感受到的更多的是冷清。
忽地,几道身影从九华宫里出来了,走在前面的是她的母妃。
庆阳笑了,直接朝等了她很久的母妃跑去。
丽妃迎接过身穿战甲的皇上,被皇上的战甲硌过,也被皇上的战甲熏过,幸好此时是腊月,女儿的战甲上只有一路的尘土味儿,并无汗气,可亲身经历过南巡期间种种不便的她还是很心疼很心疼。
“走,热水都备好了,先去沐浴吧,换完衣裳咱们娘俩再说说贴己话。”
庆阳渴望这场沐浴已久,因为上次沐浴还是离开蓟州之前,行军回来的路上她只能隔两晚用热水简单擦擦,就连头发也只洗了三次。营帐里太冷了,每洗一次就要多一次感染风寒的危险,反正白日里行军她都戴着头盔,庆阳宁可忍受身体上的不适,也不想病倒再叫将士们冒出“公主就是体弱”的轻视之心。
但头盔也挡不住北地寒风席卷的尘土,庆阳决定先洗头。
丽妃亲手帮女儿洗头,连着换了四次水,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