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几步,皇上一动,几位重臣就跟着动,开口时呼出一团团白气。

聊着聊着,兴武帝朝着吕瓒、张玠、樊钟等武将感慨道:“朕是老了,不然这仗朕一定会亲自去打,想想咱们年轻时在战场上的意气风发,谁高兴在家里干等着,再把立功的风头让给别人。”

兴武帝如今五十七岁,张玠五十六,吕瓒五十,樊钟最年轻,刚刚四十二。

不提吕瓒、樊钟,只看兴武帝与张玠,虽然才差了一岁,张玠的头发还是全黑的,除了眼角的细纹别的地方皱纹都不明显,兴武帝却是白发比黑发还多,额头、眼睛、唇边皆皱纹明显,与六十五岁的严锡正更像同龄人。

吕瓒前两年还不明白皇上怎么老得这么快,女婿废太子这事一出,才几天啊,他就觉得自己多操了比前面几年还多的心,再想想皇上又要处理源源不断的国事又要为犯错的儿女们生气还得琢磨废太子立新太子等等必须解决的大事,吕瓒立即感同身受了。

张玠道:“皇上龙精虎猛何以言老,只是皇上天威浩荡,您若亲征耶律崇定会避战。”

樊钟:“是啊,再说皇上打了几十年的胜仗了,该给小辈们立功的机会了,不然臣都想把怀忠替下来。”

吕瓒:“……皇上虽未亲征,可皇上栽培了一双好儿女,庆阳公主运筹帷幄足智多谋,敬王殿下气吞山河直袭东胡王庭,不是臣阿谀奉承,公主与敬王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严锡正、戴纶、杨执敏等文臣也赶紧夸赞这对儿立功的皇家兄妹。

兴武帝开怀大笑,笑够了才摸着胡子道:“麟儿确实不错,像朕年轻的时候,有敢打的魄力也有打赢的智谋,敬王这次也立了功,但少了肃郎的一路辅佐劝谏,全都由着他的莽劲儿,西路奇兵可能会耽误在半路。”

深入草原听着简单,好像一直骑着马跑跑跑就行,其实两三千里的路,既要及时找到草原部落补充一万兵马的粮草,又要时时振奋将士们的士气,还得想办法从胡人俘虏口中审出并判断正确的方向,这种种需要动脑袋的谋划,老二与傅魁合起来都成不了事,当然两人也是有用的,他们身上的悍勇气势与热衷立功的野心很能维持士气。

张玠立即替自家儿子谦虚了几句。

身后听到兴武帝那话的文武官员们的心思悄悄地活泛起来,北伐首功确实是庆阳公主的,但这种场合兴武帝都吝于言辞夸赞敬王,莫非敬王要与太子之位无缘了?

有心人看向了左相严锡正,那可是敬王的亲外祖父,严家真就没有一点野心?

严锡正一脸敬仰地看着兴武帝:“皇上开国不足二十年,对内励精图治使得百姓丰衣足食,对外南讨骠国北伐二胡使得外邦臣服,一如臣最初梦中所见,皇上称帝乃是天命所归,皇上开创的大齐也定将迎来百年难遇的太平盛世!”

众臣愕然,众臣回神,众臣跪地齐呼“天命所归、太平盛世”。

兴武帝爱听,笑着叫众臣免礼,再朝终于现出身影的凯旋大军望去。

这一刻,君臣与离得近的百姓们都朝南而望。

大军浩浩荡荡,最醒目的却是一马当先的那道明黄色的身影,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身穿明黄战甲的庆阳公主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公主出发时莹白如雪的脸庞晒黑了,可战盔下公主居高睥睨臣民的眼眸威势更足,就像早在京城传开的公主处决胡人战俘前说的那句话,她不单单是大齐的公主,更是大齐随时都可以射向草原的一支利箭,那利箭已经射出过一次,一次便让草原血流成河悔不当初,那利箭虽然回来了,但只要她在,便可以再射向草原无数次。

距离城门两百步时,庆阳抬起右手。

排在她身后的雍王、安王、敬王、咸王最先勒马,跟着是侯万中、邓坤、张肃、傅魁等将领,跟着是更后面浩浩荡荡的亲兵与七万大军。

停顿片刻,大军止步于此不再靠近城门,庆阳再继续带着立功将领以及押解耶律崇等俘虏的两千多亲兵前行。

距离君臣只剩十几步时,庆阳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