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一片漆黑,外面点了两盏勉强能照亮屋中陈设的灯。

兴武帝坐了起来。

一直守在屏风后的何元敬立即躬着腰赶了过来。

兴武帝揉揉额头,问:“什么时辰了?”

何元敬:“差两刻钟戌时。”

兴武帝:“都搬完了?”

何元敬声音微低:“是。”

兴武帝沉默片刻,吩咐道:“差人再去检查一遍,若有落下的都给送过去,没有就给大门上锁吧。”

何元敬便明白,安王一家是再也不会搬回来了。

何元敬退下后,兴武帝重新躺了下去,眼前再次浮现儿子从早上请辞到领旨谢恩间的一幕幕。

怕他怕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一心为他分忧却优柔寡断畏畏缩缩了十几年的太子,竟在辞去储君之位时展现出了他期盼已久的果断与魄力。

兴武帝真的气,气儿子该中用的时候不中用,可兴武帝也真的疼,疼这儿子只是不中用,但他孝敬父皇宽待手足,是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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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武帝废了太子,暂时还没有昭告天下,也没有马上给安王安排差事,这事就只有京城的百姓听到了风声,最多再被来来往往的商队们带出去。

安王搬走了,兴武帝继续在乾元殿养病,国事都交给了中书省,除了两位丞相早上可以进乾元殿禀事,别的人兴武帝一个都不见。

半个月一晃而过,在京城已经无人不知太子被废的消息时,冬月二十八,凯旋的庆阳公主派人送了一封折子进京,称大军已到修武县,预计腊月初三上午可抵达京城。

如一缕春风吹进了乾元殿,看完折子的兴武帝终于又有了笑容,次日一早还亲自主持朝会去了。

兴武帝不但上朝了,他还把闭门半月不出的安王召了进来。

刚刚在大殿外面等着的时候,处处漆黑,排在后面的官员们甚至都看不清前面那道属于安王的身影,离得近的严锡正、吕瓒等人也看不清安王的样子,等进了大殿,烛火通明,这几位重臣再偷偷观察安王,就见安王清瘦的脸庞多了些肉,气色也更红润了!

吕瓒:“……”

很好,很好,只要女婿是甘心退的,新太子应该不会把女婿当眼中钉,便也不会把他当随时可能伙同废太子造反的将军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