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也好大公主也好,都是他的骨肉,纵使姐弟俩不如小女儿招他的疼爱,兴武帝也只是给小女儿更多的照顾,并没有故意苛待冷落过长子长女。对长子,兴武帝一开始就寄予了厚望,儿子得了头疾后他连重话都不说了,儿子一直立不起来,他也还愿意再给儿子一次机会,特意安排儿子监国,直到确定儿子是真的当不好大齐的储君,他才彻底死心。
对长女,长女喜欢金银珠宝,兴武帝就给她等同于儿子们的府邸与爵禄,是,因为长女无才,兴武帝将意图入朝的长女臭骂了一顿,长女大概委屈死了,可他早知道长女在外面收受贿赂往朝廷里塞官,早知道长女还干过替百姓们挂田的糊涂事,他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如果不是太子不堪用,兴武帝根本不会明着惩罚长女,只会在临走前将姐弟俩叫到面前训一顿……
兴武帝仰起头,对着大殿上方的雕梁画栋缓了一会儿,才维持这个姿势道:“来人,召永康公主进宫。”
“父皇!”秦弘哭着哀求起来,“父皇,您要罚就罚儿臣吧,此事全怪儿臣糊涂,怪儿臣没能给大姐讲清道理,怪儿臣一错再错亲手将大姐推上了歧途!是儿臣枉读了二十多年的圣贤书,既没能为父皇分忧也没能对兄弟姐妹尽到教导之责,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求父皇宽恕大姐,儿臣愿辞去储君之位!”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俱惊,随即全都跪了下去,恳请皇上息怒,不可轻言废立之事。
秦仁早就因为大哥大姐接连牵扯进这桩贪污案中惴惴不安了,刚刚大哥替大姐求情时秦仁就跟着跪在旁边了,准备大哥说完他也跟着求情,可大哥最后的一句话竟是要辞去太子,秦仁一下子就想到了妻子之前的担忧,担心大哥误会父皇会因为妹妹的才干贤名改立他!
秦仁根本不想当太子,他也没那个本事,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野心,大哥想辞去太子之位,秦仁第一个不答应!
“父皇,大哥他是太怕您降罪大姐了,他关心则乱口不择言了,求父皇忘了大哥的无心之言,也求父皇开恩,原谅大姐这一次吧!”
贪污是错,可那是他们的大姐啊,当年袁兆熊也贪污了,父皇都有言在先,只要袁兆熊交出贪银就既往不咎,傅道年都通敌欺君了,因为尚未酿成大错父皇也只是抄家除爵后来还重新赐了傅魁的官,父皇如此重情重义,没道理对大姐就严惩不贷了。
咸王殿下入朝也快满三年了,今日是咸王声音最大、说话也最多的一次。
严锡正等人都跟着为太子、大公主求情。
只有太子,铁了心就是要请辞太子,但是每次一开口就被秦仁死死捂住嘴,换几年前秦弘完全能推开弟弟,但这两年他身子骨越来越差,此事秦仁又非要将他牢牢摁在太子的位置上,秦弘竟然真推不开弟弟,或许也是做不来在大殿上与三弟推推搡搡的失仪之举。
兴武帝面无表情地看着老三的胡闹,许久才看着长子问:“你是拿太子之位威胁朕?”
一句威胁,把秦弘、秦仁的血都吓冷了,秦弘又惊又急,高呼道:“儿臣绝无此意,请父皇明鉴!”
兴武帝:“那就休提请辞之言,今日朕只论你们兄妹卖官鬻爵之罪。”
秦弘顿时不敢再提辞去储君之事。
兴武帝让与此案无关的文武大臣都免礼,老三愿意陪跪就跪着吧。
兴武帝继续主持朝会,等永康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之外,兴武帝处理完正在商议的一件国事,才让永康进殿。
永康是禁卫司的禁卫“请”过来的,路上无论她如何打听几个禁卫都没有透露半句消息,此时走进大殿,永康最先认出来的就是跪在最前面的亲弟弟,跟着才是三弟秦仁、吏部尚书杨执敏,至于已经经过的那个跪伏在地看不清脸的官员,永康压根没多花心思分辨。
“父皇,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要罚跪太子与三弟?”
停下脚步,永康先朝着龙椅上的父皇问道。
兴武帝让御史大夫聂鏊拿走杨执敏手中的折子,让他念给长女与满朝文武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