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皇上之前北巡都没去过任何一地的牙行,小公主这又是为了什么?

商持柏等人只好又跟着小公主往牙行跑。

牙行东家更慌啊,生怕京城来的公主以及郡守大人怀疑他抢掳民女孩童,主动要求呈上他这边的买人、雇人契书给公主等人查阅。

庆阳不信这些,因为官员也好商人也好,真有问题他们也会把账簿做得滴水不漏,至少不是一两天就能找出问题的,除非人人都是贾方平那样的查账高人。

庆阳随意地抽选十几人询问他们的籍贯与卖身的原因,有说家贫不得不卖女还钱给长辈治病的,有说从小就是孤儿不知父母是谁,有说故土闹灾实在活不下去的。

闹灾的多是外郡甚至外州人,庆阳默默记下留着日后有机会再审问出现灾荒的当地官员,遇到本郡出身的,庆阳便追问其家贫原因。父皇登基时就给贫农百姓分过田地,前几年又强行要求官员士绅们将挂田还给百姓,但凡官员们认真执行了父皇的两次政令,百姓们没遇到特殊情况的话想那么贫也不容易。

当然,百姓自己赌钱赌光了家财或是染上耗银子的重病亦或是冲动犯事必须赔钱抵罪,这种官府想管也没法管,只能苦了该户家的女人孩子。

然而两处牙行走完一趟,庆阳竟问出了本郡治下一个县城那边的一户欺民豪强之家的线索。

庆阳看向商持柏。

商持柏肃容道:“臣马上派人去查,力争明晚给皇上、公主一个交代。”

庆阳颔首,叫他们这些官员先回去休息,毕竟已经快黄昏了。

商持柏:“不急,臣等护送公主回官驿。”

庆阳笑道:“谁说我要回去了?”

小公主不回官驿,却也没有告诉商持柏等人她要去哪,只点了樊怀忠等十几个布衣打扮的亲兵随她混入了荥阳城主街的繁华街道。

郡丞擦擦额头的汗,猜测道:“莫非公主还要继续私访?”

商持柏狐疑地盯着他:“私访又如何,难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郡丞忙道没有,只是平时都是百姓们敬畏他们,如今突然多了几个贵人在城里,他们也很担心会因为一些力所难及的小差错挨皇上的批评甚至丢了官帽啊。

商持柏多少看懂小公主的意思了,小公主不在乎他们有小过,要的是他们的坦诚以及知错就改。

“走,先回府衙。”

他们约束不了小公主去哪,当务之急是先把那个豪强巧计侵夺百姓田地的案子查清楚,以及反思自身近年为政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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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阳来茶楼听书了,荥阳是大城,商旅往来,几家茶楼的生意都不错。

庆阳选了一家布衣茶客更多的小茶馆,这里的茶客多是本地百姓,傍晚闲时花一两枚铜钱来买碗粗茶,边喝边彼此胡侃。

消息灵通的百姓已经知道帝驾进城了,多在畅谈此事,想象皇上、公主、王爷长什么样子,聊聊布衣出身的皇帝这些年陆续做了哪些利于百姓的大事,其中有真有假,有中听的也有不中听的,譬如对小公主入朝的讽刺。

樊怀忠被气到了,瞪着眼睛就要发作。

这时,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者道:“公主入朝又怎么了,只要她有理政的才干,想的也是为咱们百姓做好事,公主王爷有什么区别?以前官场上倒都是男人,可那些官员对咱们老百姓好了吗?一个个想的还不是自己升官发财睡女人那一套?”

“就怕她啥也不懂……”

“人家公主三岁读书,十五岁考得殿试榜首,货真价实的女状元啊,状元都不懂的话,你懂?”

“公主懂不懂咱们不清楚,我倒是听说公主前几年很爱去京兆尹听案子,然后那几年京兆尹接了特别多的陈年冤案,你们知道为啥不?”

“为啥?”

“哈哈,因为有小公主在旁边盯着,京兆尹不敢敷衍了事啊,百姓来告京兆尹就赶紧给他们断了,我一个亲戚就是京城的,他说那几年好几个百姓能告倒欺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