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听,庆阳却笑了:“王叔说公主与忠君报国无关,那王叔可曾听过春秋时卫国公主许穆夫人?”

雍王:“……”

庆阳就先给王叔讲了下许穆夫人的事迹,再转向聂鏊:“卫国遭受北狄入侵而亡,若已经嫁到许国的许穆夫人只管恪守妇道,那么她该对卫国灭亡的消息置若罔闻,该听从穆公的话深居内宫相夫教子。事实是,许穆夫人虽为女子,却知道当把忠君报国放在个人的小家之前,所以才有她快马加鞭离夫回国,才有她招兵买马整军习武,才有她求援齐国最终收复失地重建卫国。敢问御史大夫,许穆夫人这般有违妇道,是错吗?”

聂鏊:“……许穆夫人复国有功,臣也万分钦佩。”

庆阳视线偏转,落到了端坐在文官之首的左相脸上:“另有汉朝的细君公主,汉武帝为抗击匈奴拉拢乌孙,将细君公主嫁给乌孙王猎骄靡和亲。后来猎骄靡年老,想让细君公主嫁给他的孙子军须靡。这等有违中原妇道之事,细君公主自是拒绝,可汉武帝以‘联合乌孙消灭匈奴’的国命要她改嫁,细君公主于是从命。敢问左相,细君公主一人同侍祖孙二人,当骂还是当颂?”

严锡正暗叹一声,虽不想败给小公主却还是道:“汉朝所有和亲的公主,都值得世人铭记敬重。”

此时大殿上已然是一片鸦雀无声。

庆阳一一扫视每一个坐在席位上的臣子或进士,最后向北而立,扬声对龙椅上的父皇道:“父皇,圣贤教化的是芸芸众生,所以我从圣贤书中既学了忠君报国也学了礼法纲常,譬如御史大夫提到的《周易》,‘正家而天下定’,我也深以为然。”

“可我并非生于民间小家,我乃大齐公主,公主者,帝女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帝王以国为家,那么帝王的儿女也该以国为家,既享有天下万民的供养,也该为国为民尽自己的职责,因此才有许穆夫人的重兴卫国,才有汉朝公主们义无反顾的远嫁和亲。”

“父皇,若女儿没有治国之才,只会吟风弄月,那我绝不会站在这里让父皇为难。可父皇钦定的八位读卷官共同推举女儿为今科殿试榜首,两百三十一位同科进士也认可女儿的榜首之才,如此,女儿有才却不思报国为父皇分忧,又有何颜面继续做这大齐公主?”

严锡正等人看不见公主的脸了,全都望着龙椅上的帝王,或紧张或平静地等着。

兴武帝看看女儿再看看聂鏊、严锡正等大臣,沉吟许久,道:“朕以为公主言之有理,这天底下许许多多的女子都可以只顾她们的小家,朕的公主们却必须把朕与大齐放在她们的小家之前,朕有政令律法,她们当遵守,大齐有她们能效力的地方,她们也责无旁贷。太子,你怎么看?”

秦弘觉得聂鏊与严锡正说得对,妹妹说得也对,两边都对,父皇又支持妹妹了,秦弘当然选择配合:“儿臣以为,既然妹妹有状元之才,父皇可以让她先入朝试试。”

兴武帝再问严锡正:“左相呢?”

严锡正:“臣从未质疑公主的才华,可朝廷各部都是男子为官,就怕公主去了,官员们会因为担心无意冒犯公主而无法集中精力于政务。”

兴武帝:“这都是小节,麟儿心胸宽广,不会与你们计较的。”

严锡正便无话可说了。

兴武帝看向聂鏊。

聂鏊还是无法接受:“自古后宫不得干政……”

兴武帝嗤道:“朕看那些奉行此令的王朝也没几个后宫真正不干政的,最后亡国也都是持国的皇帝昏庸无能才给自己找一堆乱七八糟的理由。依朕看啊,明君不怕后宫不怕外戚也不怕权臣,朕明不明你们说了算,但朕就是不怕那些,麟儿堪用朕就用她,哪天她不堪用了朕就让她回家待着去。大齐人才济济,真不缺她一个,但朕宁可让她在朝堂上略献薄力,也不想哪天大齐有难了才匆匆忙忙窝窝囊囊地让她一个公主去为朕堵窟窿。”

聂鏊忙道:“皇上北伐西胡南征骠国,使得大齐百姓远离战火安居乐业,当然是明君表率!”

大臣、进士